楚楚垂下眼睑,看不清神色, 但她似乎被吓着了, 柳枝般细软的身子晃了晃,低声应了“是。”
那妇人见她这般胆小,语气温和了些, “吃饭吧。”
楚楚应了好,坐到桌前。
桌上的菜都重油重盐, 太过荤腥,楚楚被养得娇气,对这些油腻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
但不吃饭就没有力气逃出去,楚楚强迫自己吃了小半碗饭。
那妇人见她这般做作, 连一口菜都不吃,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楚楚实在吃不下了,乌黑的睫羽垂着,端着杯水润嗓子。
她安静地喝了一会水,忽而怯怯地抬头,问身旁的妇人:“这是哪里啊?”
妇人板着脸道:“你不需要知道。”
楚楚似是被她的严肃吓着了,本就发白的小脸更白,抱着水杯的样子看着羸弱不堪。
那妇人见楚楚这般,有些心软,但她没说什么,收拾了桌上剩下的饭菜,提着食盒就走了。
不久,那妇人又端了一碟子绿豆糕来。
绿豆糕比干咽白饭好吃多了,楚楚含着笑对妇人道谢,吃了几块绿豆糕。
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妇人几个问题,妇人大部分都没有回答,最后楚楚只知道她唤做杜大娘。
杜大娘见楚楚吃够了,就端着碟子出了门。她心里叹了口气。
这看着是个好人家的孩子,单纯又稚气,和往日那些妖妖调调的不一样。
也是作孽。
杜大娘对门口看门的两个侍卫道:“若里面有什么传唤,随时叫我。”
房里又只剩下楚楚了。
她依旧不知道这是哪里,他们抓她来做什么。
贺时霆肯定急坏了。
楚楚想到这里,忽然从袖中解下绑在红绳上的金线铃,试着摇了摇。
说不定他能听见?
但金线铃的哑声哪有可能传得那么远,贺时霆显然是听不见的。
楚楚摇得右手腕越来越肿,四周却依旧平静无比,没有一点反应。
她心里隐约猜到是这个结果,失落了一阵,又趴回窗边。
只要从这个房间逃出去,就总有希望能离开。
窗户已经关上,楚楚看不到出去的路,她千般小心,万般仔细地推着窗户,力求不发出一点声音。
慢慢地,窗户被打开了半扇,就在楚楚松一口气的时候,窗户发出一声不太明显的“嘎吱”声。
楚楚慌乱不已,不知道外面的人有没有听见,她急着想掩饰自己开窗的动作,几乎是在窗户发出声音的同时,把白瓷茶杯砸到门边。
外面的人打开门,楚楚说自己失手碎了茶杯。
门口的护卫把茶杯碎片收拾走,便离开了。
楚楚长舒一口气,还好他们没往里面看。
她不敢再动窗户,只能就着半开的窗户往外看。她盯着那些巡逻的护卫,盯得眼睛都酸了,才琢磨出他们巡逻的规律。
算出规律后,楚楚屏着呼吸等。
就是这一刻。
她手里捏着头上拔下的一根金簪,以一种诡异而柔软的姿势,从半扇窗户里钻出去,轻巧地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快速跑过前面那片空地,躲到墙沿下的阴影中。
楚楚哪里做过这样惊险的事,她靠着灵巧的身姿,一路连滚带爬,躲过好几次巡逻队伍。
但她的方位感很差,又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来回路过同一个地方好多次,才从关她的小院落中跑出去。
院落外还有其他院落,楚楚几乎迷路。
她东躲西藏,跑到一面极高的墙下,隐约猜出这面墙外应该就是街道。
楚楚沿着墙根走了好一会,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期间又逃过了一队护卫的巡视。
等那支巡逻队离去,楚楚靠着身后的高墙,心里紧张不已。
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就会有人发现她不在房里了。
楚楚看着这面极高的墙,咬住唇瓣,狠了狠心往上爬。
她不曾爬过树,也不曾爬过墙,对此没有经验,爬了几次,都滑下来了。
最后一次差点把脚扭伤。
楚楚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紧攥手中用来自保的金簪,簪身的累丝玫瑰把她手心勒出几道血痕,都没觉得痛。
这个墙角黑漆漆的,冬日的冷风偶尔裹挟着几片碎叶打在她身上,外面是随时可能出现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