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泽快刀斩乱麻的办理了三件事,便让众吏员退下做事,把房遗直和邓烨留在了内堂。
“房县丞,把东西拿出来吧。”赵云泽对房遗直吩咐了一句。
房遗直应了一声后,从袖中掏出两张纸,递给了赵云泽。
赵云泽望向邓烨,道:“邓主簿,你且看看这份东西。”
邓烨狐疑的接过那张纸看了起来。一看之下,他大惊失色。原来那两张纸上记得,都是石城县账目的错漏之笔。查出的错账记得很详细,精确到了一文钱、一两米、一寸布。
“邓主簿,石城县六年的账目,共有错漏三十九处。这些账目,有出自邓主簿你手中的,也有出自你前任的。好在,错漏的数额不大。”赵云泽说道。
“某学艺不精,失职了。”邓烨连忙认错。
赵云泽笑了笑,说道:“做事就难免会出错漏,某也不打算追究邓主簿的责任。以后细心点就是了。”
邓烨一听赵云泽这话,暗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对房遗直大为佩服。这人不愧是房玄龄的儿子,本事大的很呀。那些账本,在赵云泽到来之前,他用了近半月时间,至少梳理过三遍,都没发现错漏。房遗直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查出了这么多错漏。
好在,这位赵大人果然如崔潼所说,是个好说话的性子。
邓烨刚松一口气,赵云泽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某也有一事不解。”赵云泽说道:“从账本上看,石城县每年收取的税赋,除了上交朝廷的,余额似乎根本不足以维持县衙庞大的人员俸禄支出。这些人,难道都不用吃饭?还是他们高风亮节,只做事不花公家钱粮?”
“这……”邓烨稍稍一犹豫,又说道:“大人,您是初次当地方官,有些事情可能不清楚。这地方府衙,都是有两本账的。一本是正账,记录朝廷赋税的收取和支用;另有一本帐,是记录本衙内账的。”
说到这里,邓烨偷偷看了赵云泽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喜怒。于是邓烨又继续说道:“地方不同于朝廷。朝廷衙门用人,都明列数额,由民部统一给付俸禄。可这地方上,很多在衙门做事的人,却都是无法明记在案的。这些人也要吃饭领俸禄。再加上接来送往的花销,总不能让地方官自己掏钱吧,于是,就有了内账。”
“哦,这么说,这还是潜规则了。”赵云泽笑道。
“潜规则?对对对,就是潜规则。大人这个词语用的最恰当不过了。”
“那县衙的内账,收入来源是什么?”赵云泽明知故问。
邓烨道:“无非是在朝廷赋税之外,另立名目收取杂项费用。还有逢年过节,地方乡绅送的孝敬。有的衙门,甚至还私下做生意呢。”
赵云泽点了点头。邓烨所说的这种现象,他也能理解。这种现象不但在古代很普遍,就是到了后世,也依然存在。新闻中不就有经常通报某某单位设立小金库的事情嘛。
对于小金库,赵云泽并不想取缔,他也取缔不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小金库中的金钱去向。
“那石城县衙的内账,如今在何处?”赵云泽又问邓烨。
邓烨为难道:“旧的内账被崔大人带走了。新的内账,还没设立。”
哦,这就成糊涂账了,想查都没法查了。算了,哥们儿也不想多惹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好了,邓主簿下去做事吧。”赵云泽挥了挥手,对邓烨说道。
“属下告退!”邓烨拱手一礼,退出了内堂。
“大人为何不问城门税和那些杂费的事情?”房遗直疑惑道。
赵云泽苦笑道:“问了又如何,人家是光明正大的收税,问了也是白问。”稍顿,他又说道:“某这两天也想明白了,当地方官,跟当京官真的不一样。有些事,该入乡随俗的,也得入乡随俗。某下一步,只是想精简一下县衙的人员构成,有些杂费,该取消的要取消,可有些杂费,该收的也得收。没钱,咱们怎么搞建设?光等着朝廷拨款,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何况,朝廷批不批还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