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婶婶喊了一声:“吃饭啦!”一美才猛然惊醒,见自己正身处卧室,才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梦境。
窗外,天已经暗了下来。
一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七点了。
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客厅暗着,只有远处厨房正灯火通明,婶婶一边放筷子一边温柔地说:“吃饭啦,一美。”
“嗯!”
婶婶盛了一碗饭给一美:“你叔叔打电话呢,不等他,咱先吃。”
“好。”
说着,一美睡意朦胧走进去,看到一大桌久违的婶婶牌家常菜,忽然有种朦朦胧胧的幸福感。坐下来,看着面前精致的佳肴,一美头发睡得乱乱的,脸也油油的,抬起头,冲婶婶痴痴地笑。
婶婶却有些失落,问:“还是小姑家伙食好吧?”
“没有啊!”
一美立刻答!
但一美知道,婶婶还是会误解为,自己是在安慰她。
其实外卖、外食,吃一两天还好,吃多了,还是会想念家常菜,尤其婶婶厨艺又那么好。当时在小姑家,一美天天抱着外卖盒,拿着一次性筷子吃外卖,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以后长大了,绝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当然,她也不想把时间全部浪费在一天三顿饭的制作和收拾上。
所以,能一辈子赖在婶婶家就好了…
一美叹了一口气,嚼着排骨,忧愁地想着…
过了一会儿,叔叔挂了电话,走过来坐下,婶婶又盛了两碗饭,自己和叔叔一人一碗,而后坐下吃饭,忽然开口,轻描淡写道:“哦对了,你姐今天晚上回来,待会儿咱仨一起去机场接她。晚上十点飞机落地。”
“啊?”
消息有些突然。
原来姐姐今天晚上回来!难怪刚刚还梦到她了,一美想,自己和姐姐之间是不是有心灵感应?
自己一想姐姐,姐姐便回来了。
婶婶却一边嚼饭,一边不满道:“你那个好好姐姐呀,放了假,也不说回家,跟朋友去了一趟云南,玩了十多天还不够,前儿还给我打电话,说想从云南直接去一趟西藏,叫我给她打钱。”婶婶越说越动气,“这个死丫头!心真是越来越野了。几个月不回家,放了假,也不说想我们,来看看我们,亏我还想她!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电话,开口就是要钱,不是要钱,根本不会主动打电话!真是伤我的心!”说着,不轻不重放下了筷子。
一美问:“那姐姐没去西藏吗?”问完,又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蠢——姐姐这不今晚就回来了嘛…
婶婶说:“没给她打钱!”
叔叔在一旁插话:“年轻人嘛,想去就让她去呗。”
而婶婶,一见叔叔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这漫不经心的神态、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跟郑书庭一毛一样,更来气了:“你还说呢郑宇成,书庭这基因,就是从你们郑家那条血脉上来的!没有心肝肺的死丫头!”
叔叔假装不服,实则哄人:“怎么还扯到我这儿来了?等她回来,我得好好说说她,要不她做错什么事儿,千错万错,又都成我的错了!”
婶婶不理这一茬:“你想想恩惠!郑书庭现在这德行,就跟她小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我们老张家可没这样儿人!”
叔叔便不再说下去了。
因为实在哑口无言,于是轻轻放下筷子,起身离席:“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着,还暗暗对一美使眼色,摇摇头,叫一美不要理会婶婶,免得撞枪口。
婶婶又说:“养了十八年,养了一头白眼儿狼!刚上大学就这样,以后嫁了人,岂不更甚?”说着,夹起一块排骨,带着怒气放进一美碗里,“吃饭!”
“哦…”
说着,一美埋头继续吃饭…
仿佛躺着中了一枪…
…
晚上八点,大家收拾收拾,便开车出发了。
林城有一个小机场,航线不多,大多以国内为主,离市区有些远,开车要一个多小时。
到达机场时,时间已是九点三十。
三人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到了十点钟,便下车进入航站楼,在到达出口前等待。没一会儿,书庭便出来了——长长的头发绑了一个松松垮垮的低马尾,脸上带淡淡妆容,穿一条浅蓝色无袖连衣裙,一双黑色细带凉鞋,斜跨一个链条包,拖着一个黑色大行李箱走出来,冲大家挥手。
黑了。瘦了。
总而言之,没之前好看了。
从白白圆圆的少女,蜕变为清瘦、优雅的轻熟女,中间,总要经历几年不尴不尬的阶段。但也只是没之前好看了,与路人甲比,还是漂亮得多。
“姐姐!”一美也冲书庭摆手。
“嗨~一美!”说着,书庭大大方方地笑着走过来,见婶婶脸上,依然有不悦之色,便说,“怎么啦?还不高兴啊?我这不是,你一叫我回来,我买张机票,打了飞滴我就飞回来了嘛!”
婶婶不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书庭说:“我还带了礼物!”
婶婶这才开口:“花的还不是家里钱!”
“那也是!钱是家里的钱,心意可是我自己的心意!”说着,一把搂住婶婶脖子,亲了婶婶一口,甜甜道,“妈妈,我爱你哦~别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