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掌事姑姑 南风暖 3245 字 14天前

“把衣服换了吧。”穆荑上前,令小良换下蝶花嬉戏云裳。不是她不遂云夫人的愿,而是她的职责是保护后院中的女人,府中已经危机四伏,况且小凉还是常人无法触碰的禁忌。良夫人即便神似小凉,也只能做她自己,断然不能模仿已故之人。

小良还是非常听话的,单纯的脸上察觉不到旁人说话的任何含义,她边任由穆荑服侍更衣边道:“姑姑是刚从如夫人院子出来吗?”

穆荑含糊地应着。

“如夫人是不是生我的气?”

“没有,良夫人想多了。”

顿了一下,小良道:“姑姑,王爷长什么样?”

穆荑停顿了一下,叹息一声。小良是被家人卖的妓院的农奴,所幸命好,才一露脸就被王爷看中,抬进府了,她根本没见过王爷,也许她对这样的身份都莫名其妙。

待帮她把衣服换下,又让她坐到梳妆台前改了合适的发型,卸下蝶舞金花钗,改为描鹤金步摇后,穆荑才道:“王爷,是个……温柔多情,心系天下的伟岸男子。”

穆荑话音刚落,忽然发觉镜中有人,她回头,便见拱门处立着一个蟒纹朝服,英俊伟岸的男子。

她惊了一下,连忙握手躬身后退:“王爷。”

第二章 王

小良站起来,未受过礼教的她不懂何为僭越,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直盯着眼前的晋王瞧,只见他负手而立,朝服加身,身量很高,堪称伟岸,长冠束发,面目英俊逼人,尤其是那一双刀裁眉和那双锐利的眼,似细长又似炯炯夺目,深邃而昳丽。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比戏台上那些画出来的俊人都要自然雕琢美貌三分,也许是她没见过世面,因此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只是眼前之人,的的确确令她震惊了。

穆荑暗使眼色,生怕良夫人冲撞了王爷,谁知小良看得认真,目光放肆而无辜,收都收不回来。

晋王负手缓步向前,在小良面前停下,勾唇微笑,“觉得本王好看?”

小良忽然脸红了,低下头,但又忍不住偷偷瞅了他一眼,“王爷生得真俊,我原以为王爷是不惑之龄的大叔……”

穆荑冷汗涔涔,却听闻王爷哈哈大笑,伸手撩了小良额前的发,挑着眉道:“难道……你喜欢不惑之龄的大叔?”他的话有诱哄的意味,似撩拨乖巧的小动物。

苏公公在拱门出向穆荑递了个眼色,穆荑便告退出去了,出到门外她道:“良夫人未受礼教,我担心……”

苏公公一笑:“姑姑就不用担心了,府中的女人呆久了都变得一个样,王爷兴许更喜欢天然未雕琢的呢。”

“说的也是。”穆荑叹息,但还是担心,不想临出府前还出什么岔子,王爷的性子,她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她如履薄冰。

“苏公公,前几日托您递上的苡茹的司事簿王爷有何说法?”

司事簿是她每日每月要做的后院杂役安排拟稿,内容包含奴婢的调遣、任务的安排等等,她要走了,得找一位接班人,苡茹是她一年前便找好苦心调/教出来的。

苏公公道:“您可是要为出府做准备?”

“是呢。”

苏公公笑了笑,“王爷看了,说是好极,穆姑姑亲手教导的人自然放心。”

穆荑笑,拜谢苏公公。然而苏公公又慢悠悠说了句:“可王爷说了,姑姑未出府前,是不轻易换人的,因此这一月,姑姑还得操心后院的事。”

便是,即便最后一个月也不让她卸任啊,穆荑原以为司事簿过了之后可以放手任由徒儿显伸手了,可现在不让她卸任又是何道理?

晚上王爷便召良夫人侍寝了,如夫人原指望着小产将养好了刚能下床,王爷会往她那里看一看,谁知如此薄情,直接奔新来的良夫人那里了,照常一顿哭闹,穆荑一阵安抚。

如夫人道:“王爷是因为新来的那人长得像凉夫人才对她如此特别吗,这才入府两天,还未受礼教便让她侍寝了,想当年我们刚入府谁不是受教了一两个月的礼仪才得以见王爷的!”

穆荑默默拍着她的背,任由她伏在肩头哭。

“凉夫人到底有什么好,已经死了四年了王爷还不让提,他自个儿却找了个长得像凉夫人的回来!”

穆荑安抚她的手停顿了。

“听说凉夫人不就是山野里出来的贱籍,父亲是侍卫,母亲是青楼的女子么?说白了也就是一个狐臊猸子,她娘是花魁,不就因为她长得像她娘才得王爷喜欢,那种美貌也是带着青楼女子的低亵的……”

穆荑忽然狠狠甩了如夫人一巴掌。如夫人愣住了。

她语气平静无波但非常威严地道:“这一巴掌是按王爷的规定处罚的:后院之人,即便是太妃娘娘也绝不能说凉夫人的任何一句不是!”同时,任何人也不能触犯她维护小凉的底线!

穆荑不再安抚如夫人,起身恭敬施礼,后退三步,转身出去。

脑海中浮现小凉临终前的泪眼,她面色苍白,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握住她的手,“穆荑,这府中危机四伏,我终是替你受过了,还好你只是陪嫁丫鬟……愿你往后平平安安不再受坏人追杀……穆荑,我好难受,我明明很爱他,他也对我摘星星摘月亮,可为何仍是保护不了我……穆荑,我疼,不想吃药,让我死吧……”

那个娇俏明媚如彩蝶般的女子,那个即便有一个馒头也要分给她一半的手足好姐妹,终是红颜薄命,香消玉殒。

她很想问问父亲,我们为何要回京城呢,回京城却是面对这样的命运?可惜,父亲也死了,为了他的责任,为了他的道义,还有他的忠心耿耿而死。

她很想念阿鱼哥,很想念小时候那个天真无邪的年代:他们摘柿子,下水捕鱼、大牛追着他们打……阿鱼哥打了大牛一顿之后大牛终于高看他们一眼,临出门也不忘叫上他们了,他们一起上山抓田鼠、挖野味,后来迷了路被困在山上,几人捉了一只山鸡烤了吃,无盐无油,毛也拔不干净,但你一口我一口轮流咬过去,大伙儿吃得非常美味开怀。

那个夜晚大伙儿天为被地为席睡下了,她想起沿路看见附近的旷野开有野芍药,入药可好咧,便去替父亲摘几把。

阿鱼哥迷迷糊糊跟上来:“你为何不睡?”

她举起野芍药根给他看:“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

“野芍药,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