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萧府的主母不在了,萧霁又并无亲族,暂时主持中馈的是资格最长的陈姨娘。

于此,陈姨娘多少有些不满。萧府算是赵家的门生,赵家的人来,自然是要奉为上宾。可是为什么老爷单指了许姨娘去陪秦氏?

难不成……陈姨娘心中转过了无数想法,老爷想要把许姨娘扶正?

这许姨娘不过是从牙婆子手里花银子买来的一个丫头罢了,她只给老爷生了个女儿。可自己好歹也是光禄寺典簿之女,又给老爷生了儿子女儿,怎么不比她体面些!

许姨娘只是个狐媚子会讨好老爷罢了!

这么想着,陈姨娘脸上不由带了些气恼之色。

萧瑾看了,不由在心中摇摇头。这个陈姨娘,除了耍狠还行,心机算计差了许姨娘不是一点半点。不过……萧瑾在心中暗暗的想,能成为她的继母是再好不过了。

见许姨娘陪着秦氏出去了,萧瑾连忙给伺候在一旁的浣月使了个眼色,让她悄悄的跟了出去。

☆、第3章 作梗(下)

人生有三喜: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官场中却又有另一套说法:升官发财死老婆。

萧霁就遇上了他官场上的一大喜事,死老婆。死了罗氏,顺利迎娶赵蕊珠,和赵家成了姻亲,自然离着入阁的那一日也不远了!

原本他就一直都看不上罗氏,尽管她给自己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还是深以为耻。

如今他算是松了一口气,已经吩咐了大管家筹备迎娶赵蕊珠一事。等到百日一过,他只说罗氏生前留了书希望主母早日进府。他还能得个好名声。

萧霁这些打算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在上一世他也成功迎娶了赵蕊珠。

只是这一世——可就难说了。

*****************************

秦氏随着许姨娘来到上房的起居宴息处,不着痕迹的留心打量着。

临窗处放着黑漆卍字不断头三围罗汉床,因为还是在丧期,陈设的引枕炕褥等物全部是素色。两张一左一右分开的梅花黑漆炕几上一边放着天青色旧窑茶盅,另一边放着青花梅枝花觚,里面插着几支素色绢花。

东面是十锦槅子,摆着几样样式古朴颜色清净珍奇古玩。西面是一溜搭着素色褡子的椅子,高几上摆着茗碗瓶花等物。

倒是挑剔不出什么来。

秦氏和许姨娘分了主宾坐下,接过丫鬟奉上的茶。二人不过是谈些罗氏是何病,当时如何请医问药,又是怎么安排发丧等事。

“我们老爷和太太一直都是恩爱有加。”许姨娘露出遗憾的神情“只是不成想太太竟先老爷而去,这可是一大憾事。”

“凭谁都逃不过一个命字。”秦氏此时见了萧府的行事,原本的抵触也没有那么强烈。虽然萧府还有两个姨娘,毕竟身份天差地别,想来她们不敢如何。

“您说的是。”许姨娘面上添了些悲戚之色,叹道“我们太太是极好的,面慈心仁,素日待人宽柔。一时撒手去了,不止老爷伤心,我们也日夜念着!我在太太跟前服侍那些时日,竟是没有得过一句重话!”

秦氏点点头,露出见到许姨娘后的第一抹笑容“你自然也是好的。”

许姨娘的话让秦氏稍稍放下心来,看来眼前的许姨娘是知情识趣的。连一个村野出身的主母她都能敬重,想必自己侄女嫁过来,无论是否甘愿,她更要伏低做小。

只是不知道另一个姨娘如何。

而许姨娘心中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秦氏可是赵家的人,是贵客。老爷又特特的交代了自己陪客,定然是看好自己,说不定……是要扶了自己做继室?

像秦氏这样高门的一房主母,她以前是高攀不上。可是现在不同了,她自然好好好表现。

许姨娘心中欢喜,面上不露半分。她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一个小丫鬟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也不顾着有人,就到了许姨娘跟前道“许姨娘,前头说有件东西要问您,立等您过去呢。”

许姨娘听了不悦,蹙起眉,碍于秦氏在场不好发作,只是压低了声音斥道“没见我正陪客呢,还不下去!”

治下不严!秦氏心中有些不满,丫鬟们竟是不懂眉眼高低,不知礼节。日后侄女嫁过来,须得大力整治整治家务才是。

虽然这样想着,秦氏面上却已经微微笑道“既是有事,也不用讲那虚礼还特意陪我。死者为大,若是耽误可就不好了。”

秦氏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而且许姨娘见那小丫鬟也不会察言观色,仍是僵着不肯走,只得跟秦氏陪了不是,一面想着立刻了结事务,也好再相陪,一面想着晚上要这个发落不知进退的小蹄子!

一时许姨娘匆匆的走了,只剩下几个丫鬟在门口伺候。

秦氏一面吃茶,一面在心中盘算着自家侄女的婚事,正在入神间,忽然听到窗外墙根下传来了窃窃私语声,像是两个小丫鬟。

果真是没有根基的小门小户,越发连个规矩都没有了!

这竟也是待客之礼?

忽然一句话传入了她耳中,秦氏开始凝神听了起来。

“老爷原说要为太太守三年呢,太太也是知礼的,说让老爷一年后,看着合适的,迎进门也全了夫妻之礼。”

什么!萧霁要为罗氏守三年?

顷刻间秦氏怒不可遏,萧霁这不是摆明了给赵家难堪!自家侄女又不是嫁不出去,还要等着他为发妻守孝?他倒是要做长情的好人留好名声儿,可是自家侄女岂不是给耽误了!

别人会怎么看自家侄女,非要巴着萧霁不可?

“那一年后咱们就又有新的太太了?如意姐,你是老在上房伺候的,你看呢?”

“这可难说,太太是从老爷潦倒那会儿就过门的,情分自然不同。”那个声音压得低低的,不留心听就几乎捕捉不到。“听说,当初是太太倾了全部的身家送老爷进京的呢!”

“那依姐姐的意思,老爷还是会守三年?”另一个小丫鬟惊呼一声“咱们太太底下有知,也就能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