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些女人没得近到爹的身边就被柳则叔叔处置了。
“是,公冶大人长得确实非常出色。”
这一点,只要不眼睛瞎的都应该看得出来,裴元惜回答得很是大方。
商行眼睛顿时大亮,“娘,我也很好看,我长得和爹可像了。”
他一副邀功的样子,顶着一张与公冶楚完全不像的脸。
裴元惜眼眶一热,不知为何有点想哭。“你定然是长得最好看的。”
他一脸欢喜,还带着羞赧,像被大人夸奖的孩子一样有些不知怎么办好。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时,他干脆拉着他们一起给佛祖上香。两人一左一右,他在中间。
三人之中,他最为虔诚。
“感谢佛祖让我见到我娘,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佛祖宝相威严,也不知听不听得见。
上过香,裴元惜不宜久留。
她离开后那对父子陷入僵局,主要是公冶楚气场太强气息太冷,要不是商行一直把他想象成以后的那个爹,恐怕都要在他的目光和气场之下崩溃。
“不是说你不插手吗?此举何意?”
“爹,我没想那么多。我是在听到娘要来普恩寺之后动的心思,但我真的是为爹好。爹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每年这个日子你是怎么过的?”商行小声争辩着,一脸的讨好。
公冶楚寒着脸,他是怎么过的?
自然是见血方休。
印象最深的自然是三年前,他血洗了太凌宫。那些哀求声和咒骂声,还有那经久不散的血腥之气仿佛就在眼前。
他的头隐隐疼起来。
“爹,你是不是又头疼了?”商行关切问,他记得爹每个这个日子都会头疼。爹说过娘在的时候明明好了的,娘去世之后再次发作。
公冶楚按着太阳穴,“无事。”
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商行稚气的脸上写满担忧,他见过爹发作的样子。虽然只有一次,但实在是记忆犹新。那一次他夜里睡不着,他想找爹。
他偷偷地溜进爹的房间,然后他看到爹像捧着头在地上打滚。那压抑的低吼声和嘶哑的悲呜把他吓坏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看上去坚不可摧的父皇也会生病。
爹的病无药可医,除了娘。
五年来,每当爹发病的这一天他就躲在不远处。他看过爹发狂的样子,看过爹杀人的样子,但他还是心疼。
“爹,我会陪着你。娘也在。”
这句话似乎起到什么作用,公冶楚感觉自己的头疼隐约缓解。他望着那些佛殿,在香火气中失神。
这个少年,他说是自己的儿子。那个女子,在梦里是他的妻子。似幻如梦一样的荒诞,而他竟然信了。
“今夜早点休息,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我不想误伤你。”这是他对商行的交待。
入夜后,山风起。
寺中的香火气随着风四处飘散,散落在后山的林间,散落在寺中每个出家人的心里,也散在香客们的睡梦中。
他们父子隐瞒身份,住在寺中的另一处客房中。整个普恩寺外面暗藏着无数的暗卫,他们和夜色一体。
柳则扮成随从,守在公冶楚的房外。
他早年便是公冶楚的亲信,在公冶楚尚未到东都城时他们所到之处,方圆几百里都不会有盗匪。那些盗匪在每年的这个日子里,一个个消失。公冶楚到东都城后,东都城里的恶霸越来越少,近几年更是城内城外一年比一年太平。
世人只知公冶楚为人狠辣杀人如麻,却不知在那狠绝的行事作风之下,有多少百姓免受匪患,有多少百姓免受欺凌。
作为公冶楚的心腹,柳则从不觉得他的主子是残暴之人,相反他知道自己的主子从不曾忘记过公冶家的祖训。
百姓社稷为重,君为轻。
东山王府之所得人心,之所以被永成帝忌惮正是因为如此。便是经历过灭门之仇,便是再痛恨商氏皇族,他的主子一直恪守着那句话。
但愿陛下是对的,寺中最有利于大人安神凝气,兴许这一次大人不会那么难受。
公冶楚坐在屋子里,桌上是一盏清油灯。
油灯的光不大,他修长的手挑拨着灯芯,火苗亮了一些。皇帝说他和那个女子成亲后,头疼之症再也没在这一日发作过。
他想起她对自己的安神之效,想起那梦里的桃花。
每一年的这一日他都会发病,他知道这病是心病。在多年前东山王府被灭门的那一夜,心病在他心里扎了根。
他发病时理智虽不会完全消失,但那头疼欲裂之感实在是太过厉害。有时如万千只马蹄踏过,有时又像是身处鬼哭狼嚎的地狱之中。
那些慈祥亲切的亲人变成一个个狰狞的恶鬼,他们争先恐后地朝他扑来。浓郁的血腥将他淹没,他在血海中窒息挣扎。
头开始疼起来,他捂住耳朵不想听那些声音。但是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生出长长的藤蔓缠在他的脚上。
他挣扎着,桌上的油灯应声倒地。
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他犹如身在地狱。
柳则听到动静,心知主子的病犯了。连忙冲进屋子里,没有上前扶住公冶楚,而是站在一旁道:“大人,附近若水镇有一员外,已经纳了十几房小妾。那些小妾或是不堪入辱自尽或是被他折磨至死。他倒是不吝啬钱,给那些人家的封口费极多,是以并无人揭发他。属下以为此人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