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没想到,这大雪连绵、不能出门的一个月,楼下会多出五个人。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看来是要一起度过了。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也算是他们几个人的缘分。
温言醒来时,怀中空荡荡的。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看到沈清眠坐在窗台前,便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依恋。
她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温言起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白茫茫的世界,一丝杂色也无,纯粹得要命。
真漂亮!他感叹。
他看向沈清眠,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目光悠远,不知落在了何处。
他敏感地察觉到,她的身心似乎都不在这里,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没有他的存在。
有一瞬间,温言觉得沈清眠变成了只白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无论他怎么追赶、喊叫,她都没有听到,和这白茫茫的世界融为一体。
他再也没能够找到她。
被忽视、被抛弃的感觉,让温言难以承受。他觉得有铺天盖地的孤寂与彷徨包裹着自己,他有些无所适从。
温言定了定神,看到沈清眠就在他眼前,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抬手就能碰到,但依旧产生了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温言并不认为他看到的白鸟是幻象,是不真实的。
这更像是一种隐喻,隐喻将来要发生的事情。
每次他要遇到致命危险的前一天,就会出现这种幻象提醒他。
他能有惊无险躲过那些伤害,并开发出新的异能,多亏了这种幻象提醒。
以后奶奶也会离开他的,像一只鸟一样,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际,他只能在地上看着,他没有翅膀,飞不起来。
他内心困惑,沈清眠那么爱护关心他,生怕他会受到一点伤害,怎么舍得离开他?
温言左思右想,能把他们分开的,唯有死亡吧。
奶奶变得那么年轻,身体没有多少问题。如果她会死,也一定是外界的原因。
他得把她看紧了,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比如说昨日楼下的那帮人,满身煞气,不像是好人,有可能会对奶奶不利。
他们将会是他的重点观察对象,倘若敢对奶奶做出一点不利的举动,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温言原本干净的眸子里,有浓墨翻滚,身上有挥散不去的郁气,又很快就收回。
他从后面圈住了沈清眠的胳膊,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道:“奶奶,外面是下雪了吗?”
他半阖着眼睛,感受着她柔软温暖的躯体,那颗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温言在书里看过用文字描述的雪,最大也不过鹅毛一般。
眼前这下法,有些夸张了。
沈清眠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被温言这突然的举动下了一跳,深深呼吸了一口,渐渐平静了下来,“嗯,是在下雪。这么大的雪,这个世界应该是第一次下,要变天了。”
温言身形高大,肩膀宽厚,沈清眠整个人都被他圈住了怀中,沈清眠鼻尖闻到了清冽的气息,像是夏日放着冰块的苏打水里又加了一点薄荷。
很冷淡的味道,这是温言身上的味道。
被一个男人圈在怀中,身上是他的味道,沈清眠有些不自在,道,“松开我吧,我们该洗漱吃早饭了。”
温言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再让我抱一会儿。”
“多大的人了,还黏着奶奶。”沈清眠打趣道。
温言很认真地答道,“七岁,黏着奶奶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沈清眠:……
他还在纠结那幻象,极其认真的问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奶奶你会离开我。”
“应该是死亡吧,”等她完成任务,被他杀死了,自然可以离开温言了。
沈清眠把窗帘给拉上,雪看得久了,眼睛有些难受,“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随便问问。”
只要奶奶没想过离开他就好,他现在很强大,足够庇护她,不让她受到死亡的侵扰了。
只有病魔,才有可能把奶奶从他身边夺走。
温言想,若他是一个医生就好了,以后奶奶生病了,他可以给奶奶治病。
不,这还不够,他最好是一个科学家,努力研制出一种让人不受病魔侵扰的药。
当他想到科学家、研制这些词时,大脑深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一把锤子,在敲打着他脆弱敏感的神经,一下又一下,疯狂的锤击着。
他俊秀的脸庞此时显得有些扭曲,他抱住了头,趴在曲起的膝盖上一动不动的,淡色的唇被他咬出了红色的印子。
沈清眠发觉他松了手,便想要起床了,转头就看到了他痛苦的样子,还能听到他隐忍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