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洪坐镇武汉,不仅扼住南北交通枢纽的要道,更是掌控左右长江航道。黎元洪本人又是大革命的元勋,在江汉一带颇有呼风唤雨之能耐。不管是从经济方面还是军事战略的方面,都是不容小视的隐患。
只是之前黎元洪一直不肯北上,袁世凯也不敢贸然兴兵威胁,所以根本无从下手。
此次王占元进占湖北,又与黎元洪的势力发生冲突,愈发使得北洋政府要下定决心将彻底处理好黎元洪的事情。
段祺瑞南下之前并不是以邀请黎元洪北上为名义,仅仅是来武昌慰问王占元的部队,顺便将袁世凯亲自撰写的“中华民国副总统府”牌匾赠送给黎元洪。
黎元洪既是副总统又是本地长官,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接待段祺瑞。
前前后后折腾了三天的时间,什么大事小事都没有发生,段祺瑞就这样准备启程北上返回北京,而黎元洪也亲自到火车站送别。当火车即将开动时,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段祺瑞的卫兵忽然拔出枪来顶住黎元洪,强逼着黎元洪一起登上了火车。黎元洪就这样被段祺瑞带往了北京,而湖北地区的统治权也完全沦入王占元手中。
这是一件引起全国政界瞩目的事件,袁肃在滦州也是收到相关方面的消息。但是对于中国广大基层的老百姓们来说,这最多只能算是高官之间的恩恩怨怨,根本算不得什么值得关心的事情。而除了这件事之外,最能让老百姓们感到关心的反倒是河南、河北一带爆发的农民起义。自从上次太平天国的令人胆战心惊的那次农民起义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次这样的大规模暴x乱了。
大革命成功之初的那几年,恰逢河南省农村灾荒严重﹐加上河南都督张镇芳横征暴敛﹐民不聊生﹐饥民﹑乞丐成群。白朗与李鸿宾﹑宋老年等绿林头目联合﹐被推为首领。他们以舞阳县母猪峡为根据地﹐提出“打富济贫”的口号﹐聚众抗官﹐队伍很快发展至五六百人﹐活动于豫西广大农村。
说来,白朗起义与滦州起义是有几分渊源的。白朗于时清末时,曾在陆军第六镇统制吴禄贞手下充当参谋军官,辛亥革命爆发后不久,吴被暗杀于山西。白朗随后便在河南宝丰起兵,初仅有二十余士兵和一支步枪,后很快招募周围团练,至一九一二年中旬,已有五、六百余人,在河南西部一带游击,自称为中原扶汉军大都督。
到了次年二次革命爆发,白朗趁机响应南方国民党的号召,发动农民起义,反对袁世凯政权,威胁京汉铁路的安全。为保证这条交通干线的畅通,袁世凯调集湖北、河南和陕西三省联军对白朗进行围剿。不料联军中的陕西王生歧部阵前起义,参加白朗军,使得白朗军的军力和装备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白朗遂自称“中华民国扶汉讨袁司令大都督”。
如今白朗正是最鼎盛的时期,当然也距离消亡没有太久的时日。
尽管这些农民起义军人数众多,在经过多次攻城略地之后也得到了装备上的补充,但终归是欠缺扎实的军事基础。再加上起义军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不乏一些见异思迁者。
经过长达大半年时间的围剿,北洋政府此次是动了真火,从一开始只是调动地方军队围剿到如今甚至是真刀真枪的派遣主力部队。就连河南尚且还在编练当中的中央军第七师也都开赴山区,进行片区的围剿的作战。
最近在滦州的报纸上经常是有看到白朗起义的跟进报道,袁肃对这些消息只是偶尔关注罢了。他知道,历史上就在一九一四年一月份的这个时候,白朗整个势力会遭到致命性的重创,而白朗本人也会被迫率众突破袁军的包围圈,进入安徽。
再到今年二月份的时候,袁世凯又会任命段祺瑞为总司令,率领北洋精锐追击白朗,据说当时还派出了四架飞机对白朗军进行侦察,是为中国战争史上首次将空军投入实战。白朗迫于压力,离皖入鄂,而到三月份时,白朗又会从低谷中获得短暂的崛起,其带领起义军占领老河口,全军发展到2万余人。不过在老河口,白朗军打死基督教挪威传教士费兰德医生,打伤沙麻牧师,酿成“老河口案”,引起西方国家对袁世凯的强烈抗议。
至于这场围剿和突围的战争,事实上与袁肃是没有太大的关系,最多也是借机经营倒买倒卖的生意活动,秘密的向战场上出售一些军火商品。不过这终归是要从长计议,若是不小心走露了风声,反倒会惹祸上身。
第99章,北上议事
就在一月四日这一天,袁肃收到一封从北京忽然发来的奇怪的电文。
从北京发来电文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电文署名竟然是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这就显得很是奇怪了。他自问与袁克端交情并不算深厚,虽然上次在去总统府过年时对方多少有所应酬,甚至还借了一笔钱给自己参与赌局,到现在这笔钱还没偿还。但到底袁克定还是时常有高人一等的心态,应酬归应酬,绝不会真正交心。
更加快自从上次一见,整整一年多就没有再联系过,为什么偏偏在今天专门发来一封私人电函呢?袁肃带着极其疑惑的心态打开电文,详详细细过目了一遍,电函中的内容只是简单几笔提及了两件事,其一是甲寅新年将至,邀请其北上过年;其二是听说滦州这边要开办大型的综合冶金公司,袁克定愿意参股合伙。
去年过年时袁世凯亲自发来电文邀请袁肃北上,可今年却换成是袁克定,不用多猜这绝不是袁克定本人的意思,势必是在袁世凯的嘱咐之下才会如此行事。
至于袁克定参股合伙滦州的综合冶金公司,从大的方面上来看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一则袁克定是袁世凯的嫡长子,有这个身份背景的加盟,自然能壮大冶金公司的实力地位;二则袁克定的参股肯定同样是袁世凯的授意,也就是说这次参股会带来国家级的援助,可以极大的提供一笔可观的资本上。
但究竟为什么袁克定要这么做,又或者为什么袁世凯要让袁克定做这件事,一时半会还无法琢磨出个中的道理。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有这份邀请,而且还是有利可图的好事,袁肃没有道理会拒绝。
自从中央政府批给了他三个中央旅的番号后,已经可以断定袁世凯多少还是对自己有所器重。此次再次进京到总统府过年,肯定不像是去年那次是一种试探,相反应该是一种拉拢和培养亲情。
当即,他立刻吩咐杜预安排相关的出行事宜,自己决定在一月十日这天启程出发。
经过两天时间的安排,袁肃处理了一些比较要紧的公务,然后才回复电文到北京,将自己的行程安排做了通知。为了能够取得袁克定入股合作,他甚至还要求综合冶金公司延后开张,目前只筹备厂房的建设工作以及设备引进到位。
一切准备就绪,在启程北上的前一天,他又再次发了一封支会的电文到北京。
次日清晨,袁肃带着新式步枪的设计图以及一些早已准备好的精贵礼品,继而登上了滦州火车站调度好的一列专门火车,动身前往了北京。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于第三天凌晨四点钟时抵达北京大前门火车站。
北京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地面上又是霜冻又是冰块。刚刚下车就感到一股冷空气扑面袭来,即便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袁肃此行没有带太多的侍卫,就连副官杜预也是留在滦州,负责加强第一旅教导队的训练和组建工作。他的身边只跟了一名半年前才招募到都督府的秘书王则成,以及另外四名警卫员。
大前门火车站的站台上,此时并没有太多旅客,不仅是因为天气寒冷,再加上正值年关将至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外出的旅客。空空荡荡的站台上,一眼就看到总统府派来迎接的一支队伍,大约有二十余人,只有少数几人身穿着军装,其余的大多是便服打扮。
看到袁肃一行人走下火车,总统府前来迎接的队伍立刻迎上来,另外还有一人匆匆忙忙的转身往车站里面跑去,似乎是要去通知什么。
“袁都督,一路辛苦了,一路辛苦了。在下总统府军事参谋室二等参谋副官傅文年,特奉大总统和大公子之命前来迎接袁都督。”为首的一名身穿少校军服的中年男子,带着热情的姿态客客气气的上前来打招呼。
袁肃心里有些疑惑:以往都是总统府内务处来迎接,今天怎么换成军参室了?
“傅参谋你们才是辛苦了,大冷天的还要你们在这里等候,实在是难为了。”袁肃很谦逊的回了一句话道。
“哪里哪里,职责所在。要说辛苦倒不是在下等人,而是大公子从昨天十二点钟就亲自到火车站这里等候,一直等到才不久的一会儿,实在是冷的不行了,这才在我等的劝说下退回候车室内稍作休息。”傅文年十分圆滑的说道。
“堂兄既然也亲自前来迎接,这……这是让袁肃诚惶诚恐。”袁肃很是惊奇的说道。这次袁克定突然发电文来邀请他北上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这次却还亲自冒着严寒、熬着冷夜来迎接,这不是诚惶诚恐还能是什么?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咱们别站在屋外说话了,还请袁都督移步屋内,大公子这会儿可正等着袁都督呢。”傅文年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是袁肃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之下,迈步向候车室的大厅走去。
刚刚来到候车室大厅的门前,只见大厅内又快速的迎出一众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袁克定,身后则是一众七七八八的侍从,或身穿军装的警卫武官、或西装革履的随员秘书。袁克定身穿着一件厚毛绒貂皮的长外套,倒是有几分睡眼惺忪,显然不像是傅文年刚才所说的那样是才休息了一小会儿。
不过不管怎么说,袁克定在看到袁肃到来之后,即便精神状态依然是朦朦胧胧,但也很快摆出一副热情四溢的样子,伸出手来抢先握住袁肃的手。
“哎呀呀,克礼贤弟一路辛苦,让愚兄真是好等啊。”
“堂兄亲自来迎接,弟当真是受宠若惊。”袁肃连忙摆出一个行大礼的架势,规规矩矩的向袁克定鞠躬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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