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撤军,炎华门的封印守住了,原则上说,这是一场胜仗。但无人有欣喜之情,镇界石一破,四个封印只余两个。忆那日冲天的煞气,仍是历历在目,传闻那一带花草枯萎,几无生灵。
甚至已经波及了妖界,纵使是妖也被那邪气传染,灰飞烟灭,几近生灵涂炭的地步。
那黑气本就是上古魔神的欲念所化,一但封印破除危及众生,也是预料中事。如若四处封印皆破,那欲念就会寻觅魔神真身,到时魔神再世,纵使仙界怎么做也逃不过灭世的命运。
一连几天整个炎华门都散发着一种沉重的气息,特别是魔界破掉至阴封印之举,完全出乎众人预料。按说天剑才是解封关键,但如今天剑分明就是在白暮上仙手里,镇界石却还是毁了。
可见魔界已经找出不用天剑就可以破除封印的方法,加之那日仙魔交战,血云之阵的出现,更是令人心惊。
世人都知道,那是神族的阵法,只有神族血脉才能发动。但神族一脉,素来不兴,唯一的二个后裔,皆于百年前消逝,相传一个毙命于白暮,一个失迹于神山之巅。如今血云阵下,众人不得不怀疑,那施阵之人,可否是当日消失的神女妍汐?
虽然曾应战的几位掌门和上仙,皆表示所见的只是一名红衣女子,并不是昔日的尊主,但这始终是众人心里的一个疙瘩。如若神族都有意想让魔神再世,那封印可还守得住?
大家争相猜测那红衣女子,竟究是何人?
战后,暮子昕来过一次后院,却是来询问渺轩血云阵之事。
他是唯一知道骆双和渺轩身份的人,却从不点破,怕是心里也知道,纵使是神族在不明白原因的情况下,对此事也是毫无办法。
渺轩给他的答案始终如一,不知!自然这是实话。
骆双忍了忍,终还是没有告诉他,那人与母亲长得一般样模之事。
神灭之时,天地同悲,乃至天际暗淡无光,百花凋零,瑞雪天降。当日赤姬逝世时就是如此,这是六界皆亲眼看到之事。
众人之所以肯定尊主仍在世的原因,也是因为天地没有异像!只是这套理论自然不会用在她身上,她必竟是被世人遗忘的一份子。
只不过她仍是忍不住心间的骚动,甚至带着点点的期盼。或许当日的异样只是巧合,或许只是众人误解了,或许……她还活着。
但儿时那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记忆,又彻底的把这个希望打碎了。那时她被封印的情景,不断在她脑海中重放着,试图使自己找出一点的破绽出来。就算是让她相信那个布下血云阵,想要杀掉仙界所有人的女子,就是她也没关系。
只要……
她还活着。能再次对着她笑如春花,叫一声“珞儿!”
这次,她绝不会再迟疑,绝不会再怕她。
这几天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却越想越乱,脑子里零乱的片断,全是十岁以前的种种。理不清,剪不断。
哥一直陪着她,不说话,也没劝她什么。就只是默默的守着,纵使眼里压着和她一样多的情绪,翻江倒海似的。却还是生生的压下去,静静的看着她,抚着她的发丝。
他是在等她平静下来,明白压得太久的情绪,总是要发泄的。以前她不知道,因为没有记忆,现在知道了,那记忆只会更清晰,像是刻入骨子里。可她却藏了一百年才说出来,其实他又何偿不是。
骆双突然开始明白,渺轩的苦心。她对自己的感情,远远比她母亲的眷恋要深得多。
那天哭了一天,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四周全都是冷的,除了他手心淡淡传来的温度。第二天心才慢慢的平静下来。那些久远却清晰的记忆,也开始沉淀。
她一向不是个悲观的人,哭过就罢,至少她还可以哭。所以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哥虽然不说,但他的担心自己是明白的。
不去回想,她仍旧是可以笑得灿烂。跨出房门,深吸一口气,又是满庭的纷芳,心里淡淡的又会浮起那天的红衣女子。却不像昨天那般,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细细猜想,她究竟是什么人?那模样,不像幻术,也不像法术改变而成的容貌。
况且世间传闻,赤姬乃从不世出之神,六间之内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幻化,也不定可以化得如此神似。
难道世间真有如此相像的人?但那般的天态绝色,真有二个?
还是说不像传言的,神族从无旁支?她还有远亲?
越想便越乱,甩甩头忽略这一切。看向地上那白色的小花,许是天气干燥,显得有些奄奄一息。她蹲下身子,抚上那朵白色的花,刚一触及,只见原本还是无半点生机的花,瞬间像是复活了一般,枝枝展开,精神抖擞,而且疯狂长大,绽出新的枝叶来。
心中一惊,猛的缩回手,那生长的速度却没有停止,而且向四周蔓延开来,不到半会就已经到了她的脚下。
骆双更加的慌乱,想要退开,却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
“珞儿!”渺轩闻声从屋内走出来,看到地上的情景,愣在门口,脸色瞬间苍白。
那绿叶的生长已经停止,但骆双身下的地面已经是一片的绿色,在周身形成一个规则的圆。跟四周干枯开裂的地面形成强烈的对比。
“哥……这……我……”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了,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