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子和太子妃是明主, 姑娘又何必如此惧怕呢?”宋明朗问。
梨白微微怔住。
宋明朗笑容温和,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他拿起旁边温着的酒壶, 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酒, 抬眸轻轻看了九莺莺一眼。
他刚才在凉亭里看到九莺莺的那一刻, 便懂了贺怀翎的意思,贺怀翎是想要借此机会,正式让他跟九莺莺认识一下, 也代表贺怀翎选择相信九莺莺,愿意对九莺莺坦诚,将她当作了自己人。
贺怀翎既然已经将九莺莺当做自己人, 那么他从今往后当然也是如此。
贺怀翎相信九莺莺,他相信贺怀翎。
“太子和太子妃既然让你坐在这里,那么这一刻你就是我们的朋友, 平日里我们是君臣、是主仆,但我们坐在一起喝酒的这一刻,我们只是朋友, 不问前尘, 不问以后, 只问酒、问月、问朋友。”
梨白看着他愣了愣,眼眶微红, 呆愣许久, 她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苦笑道:“是奴婢愚昧了。”
她主动端起酒杯, 看着桌上的众人, 堂堂正正的道:“奴婢敬大家一杯, 敬酒、敬月、敬朋友。”
宋明朗对她的勇敢有些惊喜, 忍不住轻笑了一下,端起酒杯。
柳絮如看到宋明朗眼中的笑意,愣了一下,她的视线在宋明朗和梨白之间穿梭了一下,宋明朗温润如玉,梨白窈窕柔美,在落雪和烛火的映衬下,他们仿若一对才子佳人。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虎口上的薄茧,神色暗了暗,有些落寞的端起酒碗,仰头将碗里的酒都喝了下去。
大家纷纷端起酒杯,相视一笑,一齐仰头喝了下去。
九莺莺故意碰了一下贺怀翎手里的酒杯,对他眨了眨眼睛。
贺怀翎面色不变,仰头将酒喝了下去,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酒杯。
只有九玉年纪还小,只能低头喝着自己面前的杏仁露,这些杏仁露是柳絮如亲手酿的,清甜回甘,被放在锅子里煮的热乎乎的,他捧着白瓷碗,忍不住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红泥小炉里的香气不断的往外涌,大家说笑了几句,纷纷忍不住动起筷子来。
凉亭外的落雪和热乎乎的火锅形成鲜明的对比,大家热热闹闹的夹着菜,凉亭里欢声笑语一片。大家纷纷端起酒杯,相视一笑,一齐仰头喝了下去。
……
酒过三巡,贺怀翎有事要处理,暂时离开了一会儿,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九莺莺多饮酒。
九莺莺本来也不喜欢喝酒,更喜欢吃火锅,她一边咬着涮过的蘑菇,一边随便点了点头。
柳絮如酒量不行,但又喜欢大碗喝酒,几碗下去,就已经喝醉了。
她拽着陆成风的袖子,一直讲自己打人专打脸的光辉事迹,还说很想在陆成风的脸上试探一下,听得陆成风心惊胆战,一直往后躲,偏偏柳絮如虽然喝醉了,力气却极大,一直紧紧的扣着陆成风的手腕,让他移动半步。
两人一直拉拉扯扯的到了旁边的树林里,雪花落在他们的肩头,谁都不肯先放开手中的袖子。
陆成风也喝了不少酒,头脑昏胀,思绪有些不清楚,但是他惧怕柳絮如已经成了本能,柳絮如一个眼神瞪过来,他就只能逼于无奈的松开手,不敢再把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
九玉乖乖坐在九莺莺旁边,他今天玩了一天,吃饱喝足之后,忍不住打起了瞌睡来。
九莺莺看他半闭着眼睛,困的快睡过去了,便决定让他留在东宫睡一晚,她低声唤来春杏,让春杏将他送去屋内睡觉,又让春杏派人去将军府通知祖母,说九玉明天再回去。
梨白看春杏一个人忙不过来,站起来亲自去送九玉,她刚才虽然喝的不少酒,但是她以前卖唱的时候,经常被客人逼着喝酒,所以酒量不错,即使喝了不少,走路依旧稳健如飞。
九莺莺没怎么喝酒,思路依旧清晰,只是脸颊有些热,她轻轻抿了几口清水,脸上的热度才稍微降了一些。
宋明朗看了一眼那两个站在不远处树林醉里东倒西歪的醉鬼们,又看了看对面唯一清醒的九莺莺。
他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的道:“太子妃不再吃点?”
九莺莺摇了摇头,她今晚吃的不少东西,再吃的话,等会儿就要撑的睡不着了。
宋明朗端了杯酒,在鼻翼间轻轻嗅了嗅,道:“太子妃今日看到臣来此,好像没有太过惊讶?”
九莺莺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对上他探究的眸子。
宋明朗唇畔的笑意加深,平日温润的眸子在夜里显得有些深沉。
他低声道:“或者应该说,太子妃只是单纯对臣会公然来东宫这件事感到有些惊讶,但是对臣与太子的关系,似乎并不惊讶。”
九莺莺心叹此人真是细致入微,她面上不动声色,看着宋明朗的眼睛,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个迷茫的神情。
莺莺什么也不知道,不要打扰莺莺喝水。
宋明朗将酒杯送至嘴边,仰头一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