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所以——”苏怀瑾顿了一下,他必须这样才能勉强压下去喉间蓦然涌上的难过,“所以,子文,那时候我真的不敢接受你,我很可能并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像忽然来到一样忽然离开,我很抱歉,但当时我别无选择。”
“……”
“最后你来山上找我,其实我还挺高兴的,只可惜消失与出现并不能由我自己控制……如果你现在还想知道当时我没有来得及回答的答案,”他坦然地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我可以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一直——从我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开始,我对你的表白没有任何后人揣测的所谓被冒犯的感觉,相反,我为这种美好的感情而愉快,并曾经奢望能够认真做出回应。”
“……你这个傻瓜……”
“我……什么?”
林子文猛然上前一步,小心地避开苏怀瑾受伤的肩膀,以不会伤害到他的最大力道将他拥进怀里。
然后他吻上了对方近在咫尺的唇。
在夏日温暖的和风中,在明媚的阳光下,他们唇齿相|交,在充斥着馨香鸟鸣的花园当中旁若无人地拥吻在一起。
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鲜花都在同一时间绽放,海中万千鱼群跃起,银色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钻石般的光芒,漫天星子滑落,乾坤颠倒,他们脚踩星空,头顶生机葱茏的大地。
林子文以几下落在对方微闭的眼睫上的轻啄结束了这个跨越了不知多少时空的吻,苏怀瑾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他的肩上,他们密不可分,就好像天生注定如此。
“我以为你……”
“你以为的全都是一厢情愿,全都是错谬不堪,”林子文截住了苏怀瑾还想说出口的煞风景的话,他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大概还从没发出过如此深情的声音,如果不是在此情此景之下,他觉得连自己都一定会起满身的鸡皮疙瘩,“你怎么可以问都不问我,就径自给我判了死刑?”
“我不能……”
“我爱的从来都是你,是你这个人,无论你是我的师尊,亦或是别人。”
“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吗,整个苍云峰上的弟子,都知道掌门在那次受伤之后简直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很尊敬他——长风剑,我的师尊,他实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江湖上没有任何人能反对这一点,他把我从鲜血炼狱当中一路拯救出来,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在后来的后来,我才有幸遇上你。”
“我爱他——像是儿子对父亲的那种爱,像是徒弟对师父的那种爱,但那是感激,是景仰,是王泽锡他们对于后来的你那样的感情,和我对你的不一样。”
“至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可如果跟一生都生活在求而不得中的苦闷比起来,起码留下一段幸福的回忆,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再说,不论你以后再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你信不信?”
这些话是如此自然而然地从他口中倾泻出来,就像曾不知演练过多少遍,可明明在一刻钟之前,他都不知道前后“判若两人”的师尊居然真的是两个人。
苏怀瑾愣了一会儿,突然一下笑了出来:“我想到用前两天刚从网上学到的词儿来形容你——真是情话技能满点,你大学修的都是恋爱学分吗?”
“……冤枉啊,”被破坏了气氛的林子文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决定该开始限制这人的网页浏览权限了,“你去任何一个八卦网站查查看,我可连一段正式恋情都还没确定过。”
“谁知道网上的内容是不是都被你家新闻发言人关照过,”苏怀瑾皱了皱鼻子,“你可是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十多年,还能一个人都没喜欢过?”
“真没有,”林子文啧了一声,就快指天发誓了,“喜欢这种情绪哪里是说来就能来的——你以为谁都像叶离那个变态吗?”
“……”
“说起这个,你刚才说‘也’的意思,是因为你像进入到我师尊的身体中一样,也进入了宁安的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