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瞻儿,对不起……”千般不想,万般不愿,可,我到底还是让你走上了你爹爹的路途:年幼早孤,需保幼弟。
他却笑,笑到终是在我面前落泪,哽咽道:“娘亲没有对不住瞻儿,父亲也没有对不住瞻儿,这条路是瞻儿自己选的,是瞻儿自己要变得同父亲一般的。”
所以,往后的挫折苦难,瞻儿自愿承受。
我笑着,笑着,亦是同他一般落了泪。
诸葛瞻,我年仅八岁的儿子,竟是因为我同他爹的缘故过早地懂事了这么多,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我拉着他,拉着他尚为娇小的手掌,嘱咐:“瞻儿,绵竹,往后,千万不要去往绵竹。”
也许,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一点事情吧?
瞻儿,娘亲真的不希望你会战死沙场,即便是为国捐躯,也不希望……
他不懂,却并未过问为何,就只是点头如捣蒜地答应:“瞻儿记住了。”
……
建兴十二年,秋八月,五丈原传来丞相孔明病重的消息。
为此,后主亲自前来相告。
他来时,我方才睡下,瞻儿本欲叫喊,但,为他阻止。他言曰,我乃是她的相母,便是他的母亲,他作为儿子等上一等也无甚不可。
如此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待我悠悠转醒,发觉本该侍奉在榻前的瞻儿变成刘禅,愣了一愣,而后,清浅笑道:“你怎么来了?宫中无事吗?”
又或许他是觉得我快要死了,前来送我最后一程?
我还没有那么快呢……
我失笑,却不料,他倏地展现悲戚之色,欲言又止,“相母……相父他……”
死了?
我波澜不惊,唯有隐藏于锦被之下的双手紧攥成拳,笑问:“可是病重?”
半月,还有半月……
他点点头,隐有泪光,“相母,朕已备好车驾,七日之内必达五丈原。”
“你是想要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难道相母不去吗?”他惊讶,难以置信的模样,“那是相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