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把她押到祠堂里关起来,他老娘也被人抬着去了卫生站,就连冯大富家的几个娃娃,也被人严加看管起来,就怕被他们给逃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全村没有一个人睡得着,村里的几个干部已经带着村民连夜出了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公社,拍开派出所的大门就冲进去报案,他们这里是小地方,派出所的公安也都是认识的人,就算是在半夜,遇到紧急情况公安们也得从床上爬起来处理,一听说桃源村的人被骗走了十几万元西瓜,这些公安也都面色凝重了起来,就连所长都被惊动了。
所长姓赵,他刚从后面的家属楼跑出来,身上的军装都还没来得及系上扣子,就连头发都乱成了鸡窝头,听完民警的汇报,他死锁着眉头说:“十三多万元?这个骗子的胆子不小哇,咱们公社自建国以来都没有这样的大案要案,这金额都够他枪毙了,益民啊,你们是咋发现他是个骗子的?”
冯益民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叹了一口气就开始说:“老赵,这骗子说他叫王松木,是不是真名我们也不知道。他来我们村,不经过我们村干部,就和村民私自签订了买卖西瓜的条子,让村民先把西瓜给他,他第二天再回来付钱,对,就是今天,现在都大晚上了他压根就没有出现。”
“为啥说他是骗子呢?你都知道我和光明去过广州,这个王松木我们当时一看就怀疑他不是广州人,他不光说话的口音不像,他穿的衣服也不像,问他在广州住哪里,他含含糊糊地也回答不上来,我们当时就跟村里的人说他是骗子不要相信,但我们村的村民都被他蒙骗了,这里面还有我们村冯大富的事儿,他们俩个人肯定就是一伙的,现在冯大富也逃跑了,对了老赵,那个姓王的骗子还把车证压在我们这儿,你给我们瞅瞅是不是真的?”
冯益民把那几张车证拿过来递给赵所长,赵所长看了又看也没看出啥不对来,他招手对着旁边的一个壮小伙说:“小吴是汽车兵,他刚从部队转业过来,让他帮你们看看。”
小吴也是所里的公安,他知道事关重大,接过几张车证就对着灯泡仔细地研究起来,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忽然皱着眉头转过来说:“所长,这几张车证都是假的。真的车证虽然也是纸,不过那上面的字儿是印上去不是写上去的,它这上面的印也不对,咱们省城车管所的印章我还真就见过,它那印是扁的不是圆的,你看它这四个印都是圆的,那上面的红边儿还都起毛了,应该是自己刻好印上去的。”
跟着一起过来的村民听到这里,哪还有啥不明白的呀,怪不得王老板舍得把车证押给他们,原来这狗屁车证压根就是假的,他们傻得冒泡了还巴巴地相信它就是真的,反应过来的村民还把自家的欠条都掏了出来,递上去就想让小吴公安给他们看看,嘴里还哀求着说:“公安呐,你快帮我们看看这些欠条是不是也是假的?我们当时亲眼看着他签字按手印的,这欠条总不能也是假的吧?我们这么多西瓜这么多钱呢,都被这个王八蛋给骗走了,你可得帮我们找到他呀。”
小吴也帮他们都看了,然后他抬起头来有些同情地说:“乡亲们呐,这欠条上面写的字儿倒是没有问题,但他的真名到底叫啥?是不是叫王松木咱们现在也说不好,再说了,找不到他的人,你们就算拿着欠条也没有用啊,这事儿有点难办。”
赵所长亲自盘问过几个村民,又把冯益民交上来的证据资料也都看了,那个所谓的王松木肯定就是骗子无疑了,胆儿这么大,竟然敢到他们公社骗走十几万元,这个案子要是破不了,他屁股底下的位置也坐不稳了啊。
赵所长是老刑警了,他把所有的证据联系起来,脑子里忽然就灵光一闪,急忙看向冯益民说:“你们当时收他的车证,有没有核对那几辆大解放的车牌对不对得上?”
冯益民的脑子也很好使,立刻就明白赵所长是在想啥,他非常肯定地说:“老赵,车牌是我亲自核对过的,我当时不放心还核对了好几遍,肯定就是这上面写的没错,咱是不是可以到车管所里去查一查?那几辆大解放都是实实在在的,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第052章
赵所长就站在电灯底下,他紧皱着眉头摩挲着下巴,跟一尊黑煞神似的,忽然摇了摇头说:“咱们现在也说不好,万一他的车牌也是造假的呢?你亲眼看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不过这也是一条思路,等天一亮我就让他们去车管所跑一趟,要是车牌是真的,那这帮人就太傻了,照着车牌咱们准能找到。”
赵所长的思路一旦打开了,他那脑筋也快速地转动起来,“我看这西瓜的去向也要好好地调查调查,整整四车西瓜将近一万个呢,这么多西瓜他要拿出去卖,不可能不留下线索,咱们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的去处。”
“最坏的结果就是顺着介绍信去广州找他,不过我觉得他那介绍信九成九也是假的,你都说他不像广州人了,假设他真的是广州人,咱们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呀,这条路应该是走不通咯。”
冯益民也面色凝重,他心里就像坠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他埋怨村民们不争气偏要去相信骗子,如今看着他们真的被骗了,他作为村长心里也很不好受,就诚恳地拜托赵所长说:“老赵,十几万西瓜钱对我们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有些村民家里都没种多少稻谷,就等着卖了西瓜好用来买粮食,再过不久就要交公粮了,村民们自己也要吃饭,这钱要是追不回来,我们村里这回就真的要遭殃了。”
赵所长也跟着叹了一声,很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益民啊,你带着村里的人先回去,明天天一亮我就派人去调查冯大富的社会关系,他最近跟什么人有来往,你们要是有线索也可以跟我们公安说说。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们回去可要小心一点儿,明天我们还要到你们村里去实地调查,你放心,这样的案子我也有责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这个该死的骗子给你们找出来。”
冯益民带着村里的人又连夜赶回去了,到了家里已经是凌晨,家里的人都已经睡着了,他静悄悄地躺在了床上,心里想来想去也是乱糟糟,这次的事儿说到底他也有责任,他早已判定了王松木是个骗子,当时就应该强硬地把他赶走,不让他接触到村民,又或者让村民不要跟他签字,说来说去还是他威信不够,要是像他爸那样说一不二,这次的事儿它压根就不会发生。
他妈说的对,他还是太年轻了不清楚人性啊,他平时乐呵呵地对谁都好声好气,还累死累活地想让村民过上好日子,结果关键时刻他们不光不相信他,还给他捅出那么大的篓子,看来他平日里是对他们太好了,当村长还是要有威信才行,有时候也要跟村里的人耍耍心眼子,不能再一头热地往前冲了。
冯益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几乎没有怎么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今天公安还要来村里调查,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到堂屋里才发现他家闺女已经醒过来了,正乖乖地坐在餐桌上吃着蒸鸡蛋,听见动静了还抬起头来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那小模样别提多乖巧了。
冯益民心中就算有再多的烦闷,看见萌萌的笑脸儿也全都消散了,他走过去捏了捏她的小肥胳膊说:“萌萌啊,你咋起得这么早嘞?”
萌萌挥舞着小勺子说:“早起吃饭饭,赚钱钱。”
冯老太刚好端着粥从屋子外面走进来,她把那锅粥放在桌子上说:“快去刷牙洗脸,别站在这里熏到我们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