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晃到门口的小土狗,正伸出爪子准备敲敲门,猛然打了个声势浩大的喷嚏。大嘴一咧,差点儿没把木板门给吞下去。
吱呀,一声,乔青循声开门走了出来,望着它笑的那叫个和蔼可亲。饕餮狗躯一震:“你可以把这贱笑给收回去么,老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噢,鸡肉很香嫩啊,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了……”
这货流着哈喇子开始跑题。
乔青却是望着眼前的一切,渐渐收起了笑容。
——不错,客栈里的人,再一次全部消失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
足足数日,乔青就呆在客栈里。
饕餮一早就去探查过那道城门,早已经消失不见,的确如这里的人所说,进的来,出不去!据店小二的说法是,哪怕当夜他们进入城门之后直接离开,也永远都回不去东洲大陆,而是会被送入更加危险的空间乱流里。自然了,这话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一兽只望着那晚空无一人的客栈,关起房门来就这里的诡异情况商量了一番。大概也不过是那些内容,结论依旧是:既然一时弄不清楚,就莫要轻举妄动!于是一连许多天,他们就在客栈里观察起了这城的动静。
首先,每到晚上,只要他们在的时候,目之所及的人尽都毫无问题,一旦他们回去了房间休息,或者闭目小憩一会儿,那些人就会泡面一般毫无根据的凭空消失。那等消失就如第一天夜晚时犹如死城一样的萧瑟。待到日出天明,又好像鬼魅一般凭空出现……
其次,客栈里,大街上,擂台前,每天发生的事情都不相同。掌柜赚了银子喜笑颜开,没生意时愁眉苦脸。小二有时忙来有时清闲,外面偶有发生买卖不均事件,口角斗殴事件,调息妇女事件,擂台下次次围观的人全不一样,上去的人也不一而足……
值得一提的是——
一来那叫花子再也没出现在乔青眼前;
二来当日就那么被仍在了擂台之下的两具尸体,竟然在隔了几天之后,被乔青偶然站在窗边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是活的!活生生的!这件事让乔青几乎可以确定了,这一些,他们绝对不是人!
三来乃是这里的“人”,对待她的态度真正是可以用谄媚来形容,处处透着一种恶意的讨好。乔青每日里要应对的这种阿谀讨好之人,几乎数不胜数。像是成群的毒蛇舔在脸上的信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猩红一卷,将她瓜分入腹渣子都不剩下!
这些完全不能以常理解释的事儿,乔青一件一件记在了心里。
直到日复一日之后——
眼看着事情进入到了一个死循环里,她渐渐开始坐不住了。她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必得寻找回去的路!而首当其冲,便是那日让她感觉到了唯一一点儿善意的叫花子!
乔青打开房门,一边朝外走着,一边思索着怎么去寻找那个人。那日的事,明显让这里的“人”感觉出了她和叫花子之间的不对,贸贸然来问,必定没有结果。可明明那人之前连着赢了三十日擂台。那日之后,她却再也没见那人上台比擂:“唔,难道是有了足够的玄石买酒么。”
总不至于,要抱希望于他什么时候把银子花光吧?
乔青正愁眉不展着。
“什么味道,真他妈的臭!”
“谁知道呢,这几天的茅厕臭的可不正常。娘希匹的,要不是那个女人呆在这客栈里,鬼才往这里……”一边传来两个武者的说话声,他们从后院里黑着脸走出来,眉毛眼睛都皱到一起了。一旁那人话说到一半,一眼瞧见站在楼梯口的乔青,立刻脸色一变。
乔青装作没听见:“两位,早啊。”
那两人对视一眼,僵硬地笑了笑,头一次没热络和善地跟她聊天,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直到拐了出去,那背影都透着几分怀疑和凝重。乔青心下不安,这两个人的怀疑,会不会让他们做出一些其他的事儿来。
她转身大步走进了后院:“不正常的臭……”
吱呀——
茅厕的门一推开。
乔青立刻眼前一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没一头扎进粪坑里:“这哪叫不正常,这他妈是人神共粪好么?”她努力了半天,总算适应了这股子毁灭性的味道。鼻子微微一皱,和她猜测的差不多,这和那日叫花子身上的臭味颇为相似。难道这几日叫花子没去打擂,是因为在找她么?而她的四周如果有人监视着,以那些人的修为不被她发现,这很正常。
神识被不动声色地放了出去,一直扩散到尽头处,都没发现任何的端倪:“没发现,不代表不存在!”
她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关上了茅厕的门。
和她所想完全相同的,此刻整个客栈之内,甚至可以说,整个这座城内所有人的神识,都若隐若现地关注在她的四周。这一关门,立刻引起了不少神识的紧绷!里面哗啦哗啦的声音响动着,片刻之后,乔青伸着懒腰一脸舒坦地晃悠了出来:“爽!”
关注着她的神识重新放松。
他们“眼见”着她同数日之内一样,在大堂里逛上一圈儿,跟武者们插科打诨嘻嘻哈哈说着什么,不一会儿打着哈欠回了房间。又过了一会儿,一只卷毛小土狗摇晃着大脑袋拱开了房门,迈着细溜溜颤巍巍的腿,朝着厨房溜达过去了……
神识重新回到紧闭的房间上。
他们并不知道,饕餮转进厨房里胡吃海喝了一顿,顺着后院的狗洞爬了出去。也亏得这货饿了一万年,这细胳膊细腿儿扁肚子往地上一趴,一身卷毛贴着地面耷拉下来,就跟个“狗片儿”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飘出了客栈。
饕餮一路唧唧歪歪:“老子是凶兽,凶兽!”
肚子里传出某个女人慢悠悠的嗓音,含着笑意:“大凶兽能屈能伸!”
这货哼哼唧唧抱怨了个够,被乔青一句话顺了毛,总算满意了。而它连通了另一方空间有容乃大的肚腹之中,乔青正一边嘀咕着“你顶着张狗脸不钻狗洞都对不起你”一边儿笑眯眯手飞快地把那十几株天地灵物和拳头大小的矿石一点儿也不客气地一锅端了。眼见着它们重新回归了玉山的怀抱,乖乖地躺在修罗斩里,她这才真正舒坦地吼了一嗓子:“爽!”
“爽什么?”
“你听错了,我夸你‘帅’呢!”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光的么。”饕餮摇起大脑袋,一身小卷毛迎风飞舞,那叫个得意洋洋。完全不知道,自己那一肚子高档存货已经被某人顺手牵羊了。
“是啊是啊,老子一向有眼光么。”乔青累的一屁股坐下,托着腮眉眼弯弯的笑。没眼光也不会全挑了好东西扫货啊,哎呦累死老子了。
一人一兽万分和谐地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共识,继续万分和谐地上路。直到到了一处极为偏僻之地,饕餮大嘴一咧,把乔青嗷呜一口给吐了出来。她就地一滚,忍住出场方式极其不美丽的不爽,默默嘀咕一声:“算了,拿人的手短,老子不揍你。”
乔青站起身。
这里是一片树林,极其密集的树干光秃秃一根挨着一根,地面上落满了厚厚的叶子。远远的,只要有人接近,必有声音传出。倒是个密议的好地方。她环视一周:“阁下,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