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萱只当他奉承,没有做其他想。事实上,周老做官时公正严谨,看不惯阿谀奉承,他自己本来就不是那种人。刚才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只不过……他没有说完而已。
周老年轻时候学过看相。那孩子的面相确实是大福大贵之相。只是前期波折,十五岁前有三次危机。一旦危机度过,此生贵不可言。
周老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开。书院的学子以及那些在家自读的书生们差不多都闻讯而来,他今天要招待几百个书生,实在忙不过来。沉寂了一年多的茶楼迎来了比以前更辉煌的时候,年迈的周老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整个人精力充沛。
孟雨萱轻抚琴弦,弹奏了一曲书生吟。
昔日未曾取功名,
赏慕他人也豪情。
莫道生不逢时日,
只恨苦学艺未成。
焚膏继晷三千日,
也曾苦读做书生。
成名自有成名苦,
我做凡人乐其中。
茶楼里,为墙上对联争论不休的书生们停下争吵。他们竖耳倾听着从不远处传出来的琴声。
琴声时而低泣,时而愉悦,时而痛苦,时而释然。书生们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是如何意气风发,到后来几次落榜,他们颓废痛苦,甚至怀疑自己生存的意义。直到琴声接近尾声,他们仿佛明白了,也释然了。
成名自有成名苦,我做凡人乐其中。
难道他们读书识字只为了成名吗?只为了金榜提名吗?世间有多少读书人,又有多少状元郎?
他们读书识字,更多的是为了学道理,辨忠奸。既然考不上科举,为何不用自己学到的本事找个赚钱的活儿做?这样家里的老母亲就不用在寒冬洗衣,当年的娇妻也不会因为熬夜刺绣而花白了头发。
一曲落,学子们还在抹着泪。茶楼里一片寂静。刚才争吵的对手们此时相视而笑。
半晌,一个学子轻声问道:“周老,那位弹琴的大师就是你说的悠然居士吗?”
周老称是。
众学子得到明确的答案,一个个陷入沉思。
“周老,可否引见一番?”刚才询问的学子继续问道。
“素郎,老夫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老夫答应过居士,他的行居不得告诉任何人。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周老摇头道。
“如此高人,若是我们能够跟他学习一二,一定受益匪浅。可惜可惜……”旁边一个老夫子无奈轻叹。“真正的大师都是有自己的脾气的。你们切勿打扰他,否则他一走了之,我们连远远感受他的教导都没有机会了。”
第二十七章:玉家
一道倩影从茶楼的后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