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三)(2 / 2)

识汝不识丁 酥油饼 2445 字 20天前

陶墨?

公子?

这如何可能?

他拍着胸膛,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公子对陶墨只是一时兴趣,觉得他投了缘,与西施毫无关系,情人就更不必说!他接受顾射对陶墨另眼相看是一回事,情之所钟就是另一回事了。在他心中,顾射这样的人便应当匹配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或是如卓文君这般才华出众的奇女,再不济,好歹也是个容貌出众的绝世佳人。这陶墨……无论哪一样都差太远了。

郝果子见顾小甲站在一旁自顾自地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好奇地拍他肩膀道:“你在想什么?”

顾小甲吓了一跳,见是他,狠狠瞪他一眼,“你做什么?”

“我是问你做什么?”郝果子道,“还不走?”

“走走走,走什么走?”顾小甲猛然上前一步,站在棋盘旁边,炯炯有神地盯着陶墨瞧。

陶墨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尴尬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顾小甲道,“你只管下棋就是。管脸上有什么做什么?又不是女人,脸好不好看有什么打紧?”

陶墨被他一阵抢白弄得更加莫名其妙,只好低头继续下棋。

郝果子用手肘狠狠撞了他一下,想拉他出去。

但顾小甲就是死活不肯移动半步。

两人用力拉扯。

郝果子见顾小甲痛得双眼含泪,下意识放手。顾小甲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扑在棋盘上。

幸亏还没下几步,只是撞得茶几猛烈晃动了下。

“你没事吧?”陶墨忙起身扶他。

“没事。”顾小甲垂着头,不敢看顾射的脸色。

陶墨打圆场道:“不打紧,这几步我都还记得。”他弯腰拾起棋子,重新摆好棋盘。

顾小甲偷偷看顾射,见他一脸莫测高深,心里直打鼓。

陶墨看着手里拿着白子迟迟不落的顾射,小声提醒道:“该你了。”

顾射将子放回棋碗,道:“你先回去吧。”

陶墨心头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勉强笑道:“好。你早点休息。”他起身看了眼顾小甲。

此时此刻,顾小甲到不希望陶墨走了。他有种预感,这次的下场会比睡厨房更凄惨。

等陶墨与郝果子脚步声走远,顾射轻轻地敲了敲茶几,“什么事?”

顾小甲装孙子,垂头丧气道:“我是不小心的。”

顾射敲茶几的力道一重。

顾小甲身体跟着一跳。

顾射没说话,但无形的压力几乎将顾小甲压得喘不过气。

“我,我只是嫉妒公子对陶墨太好。”顾小甲始终不敢说自己刚才的想法。除了怕顾射勃然大怒之外,他隐隐担心顾射不勃然大怒。而后者的后果显然比前者要恐怖得多。

顾射道:“哦?”

顾小甲见顾射似乎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以为他接受了自己的借口,忙道:“公子不但亲自教陶墨写字,还关心他的课业,比对我好多了。”

顾射沉吟道:“你真这么觉得?”

顾小甲用力点头。莫不是公子也察觉到自己这样做不妥,想要回头是岸?他喜滋滋地想。

顾射道:“只是这一处吗?”

顾小甲努力想了想道:“公子还夹菜给他。”不过这个他羡慕不来,因为顾射从未与他同桌进食。相府里的规矩大,不像陶墨与郝果子,只要没旁人,就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顾射道:“继续。”

顾小甲以为顾射正在自我反省,立刻将积压许久的话一股脑儿地全倒了出来。

包括清晨送陶墨去县衙,帮他解围,一声不吭地收下桑小土等等。

这一讲,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顾射默不吭声地听着,神情不咸不淡。

顾小甲讲得实在无话可说,才停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顾射,就等他说,以后我会有分寸云云。

但等了半天,顾射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公子?”他试探地唤道。

顾射缓缓道:“你觉得我对他好?”

“当然好。简直是顶好,好得不得了。”顾小甲未察觉到顾射眼中淡到几乎不可见的笑意,径自道,“简直是好得过了。”顾射的这种好在旁人看来也许没什么了不起,但是他在顾射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种旁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好对顾射来讲不止是另眼相看,简直是推心置腹了。

顾射满意地点点头,站起来道:“这就好了。”

……

顾小甲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天没回神。

尽管顾射讲话向来别有深意,但从来没有一句如这句这般……令人摸不着头脑。

次日,陶墨一大早便准备去县衙。

如今他去县衙不仅仅是为了处理公务,更是为了用多一点的时间来练字。想到昨晚顾射让他将练好的字拿来给他看,他心中就仿佛燃烧起一团团的火焰来,恨不得进展一日千里,立刻就写出一幅令人称道的好字来。

他出门得早,只有东半边的天空隐隐有光亮。

郝果子打着哈欠将车赶来,却看到陶墨的身边站着蓬香。原本朦朦胧胧的睡意霎时惊醒。他几乎是飞下马车,冲到蓬香面前,恶声恶气道:“你来作甚?”

蓬香眼睛红肿,不知是没睡好还是哭得厉害,望向他们的眼神楚楚可怜,“我来求陶大人可怜可怜我家公子。”

郝果子道:“你家公子有手有脚,还有屋檐有马车,有什么值得人可怜的?”

蓬香道:“晚风公子过世对公子打击太大。公子昨日哭了一夜,滴水未进,我怕他长此下去,身体会熬不住。”

郝果子冷笑道:“长此下去?那不如等你家公子长此下去熬不住了再说。”

陶墨朝他投去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对蓬香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旖雨公子节哀顺变。我与他虽然是故交,但是,彼此相知甚少,怕也使不上什么力。只能请你多多照看了。”

“不!公子对大人一往情深,若是大人出马,定然能令公子拨云见日的!”蓬香死死地抓住陶墨的袖子,那架势仿佛陶墨开口说不,他便立刻跪下来。

陶墨为难地皱眉。

郝果子看不下去,狠狠地将他的手拉开,“你家公子真要是这么脆弱,早在群香楼熬不住几百回了!我看他就是没事变着法儿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