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她幽幽说,“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可以盲打虽然很酷,但你知道吗,在你打字的时候,你的手机屏幕是亮的,视觉效果上……你很像是有一个会发光的神奇下.体。”
huh?!
虽然听不到,但沈钦的口型很明显是做了这个发音,他立刻弯下腰查看裤裆,姿势之猥琐,让帅气形象一秒破功——虽然他很快就发现牛仔裤并不会透光,刘瑕纯粹是在大话,但损失的逼格已无法挽回,只能挫折又恼恨地看向刘瑕,转身跑进门里,重重带上门表示怒气。
这一幕,不得不说,笑果十足,刘瑕趴在方向盘上闷笑得浑身猛颤,足足几十秒才渐渐缓过来,才直起腰,想到沈钦在那瞬间长成o型的嘴,又笑趴下去,自从沈钦闯进她的工作室开始,到现在她才真真正正,有出了恶气的感觉。
“刘小姐,你该回家了。”车内音响再起,沈钦的降e调再度响起,冷冰冰的,充满逐客之意,刘瑕藏住笑意坐起来——她注意到,三楼的窗户打开了。
沈钦就弯在窗口上往下看,脸藏在鸭舌帽的阴影里,半明半暗,但刘瑕当然能感到他在看她。
居高临下的姿势,似乎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沈钦把手机拿到唇边,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的脸,笑容被照亮一秒,光芒又被主人掩去。
但沈钦的声音,确实比之前更加低沉,更加宁静,更加……温柔。
“道晚安之前,让我再说声谢谢。”他的声音回荡在车内,如海潮拍岸反复回响,又低又醇,无所不在,“虽然我知道我能应付……但……”
海潮声忽然停下了,沈钦憋了一会,终于放弃,手机往背后一藏,像是开始盲打——
*但,*电子音吟诵,*我也很喜欢有你挡在我的面前……*
刘瑕不知道,她的唇角翘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微笑,她看到的是沈钦脸上的淡淡笑容——他依然藏在阴影里,但习惯了黑暗,她已经渐渐能看得分明。
“晚安,沈钦先生。”
“刘小姐,晚安。”
奔驰自行往后倒去,流畅地转上小径,驶出别墅群,车内流淌起熟悉的旋律,是《merry christmas,mrwrence》,刘瑕把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笑了起来——沈钦怎么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钢琴曲?
如果问他的话,他一定会回答一些高深的词汇吧,抓取频率,黑客技术之类之类的,这样的个性,在mit也许反而会如鱼得水,说‘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根本只是在装逼,如果直接问他为什么回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话,多半他又会来个直接装死,不予回答了……
在心底的笔记本上,添加了‘爱好装逼’、‘敏锐聪明’这两个标签,刘瑕猜测着下首歌会是什么:唔,如果要挑个第二喜欢的话,是《月光边境》还是《kiss the rain》——
静谧的乐声响了起来,是《kiss the rain》,刘瑕唇边漾起模糊的笑意,这是种新鲜的感觉,被定义了一小部分含糊不清的自己:熟悉的旋律声一点点浸过来,但还有那么一些轻微的杂音——
她睁开眼,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音乐声淡了下去,“景云?”
“已经把几个嫌疑人都定位到了。”连景云的声音传来,有些疲惫,但也隐隐兴奋,车内最后一丝气氛,被他的话一扫而空。“尤其是肖恩华找的索命人,嫌疑最重的那个,已经送到了局子里,他刚亲口承认,事发当天肖恩华选择坐地铁,的确是因为和他的约定,事故发生当时,他确实也在二号线的站台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我很喜欢《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这首歌,觉得它的确会是小瑕的最爱。推荐大家也去听听xd
ps 不是我爱抱怨,不过这篇文真是我卡文最多次的一篇了,每次写到抓头发的时候都恨不得坑掉算了tvt……
☆、杀.手
【凌晨1点审讯室】
“一开始以为是个玩笑,介绍我俩认识的朋友说肖哥从不开玩笑,我说那是你不知道他要干嘛,不三不四混了这么多年,怪人怪事见多了,但真没有这样的事……”
“对,后来见面了以后他就反复说了,真是这样的,就是要我把他给杀了,我心里直起疑,我怕是,那话怎么说来的?钓鱼执法,不瞒您说,是真怕。”
“一开始计划车祸,但车祸这事,你得先弄个车,线索挺多的,我说不行,现在监控这么多,这根本行不通,我要被抓了怎么办,而且我怎么能保证一下就把你撞死,这要是没撞死还得重来,那太残忍了。我这人心特别善,我看不了这个。”
“他也没拿出什么好办法,我俩就僵持在那,后来他又说,他去乡下旅游,我跟着过去把他砍死,这我也不愿意,刀你怎么处理,而且现在又不是以前了,手机一打警察马上就到,乡里人看到你血呼啦丝走下来那还不得报警啊?再说这大活人被刀砍,不可能一刀就死,那是评书里菜市口杀头呢,正常抢劫都得砍特多刀,我和他说你未必受得了那个疼,你要到时候又不想死了怎么办?你要去报警那我怎么办?他也顾虑这点,怕疼。”
“后来他和我说,让我和他去南非,说南非那太多枪支了,他都能轻易搞到,晚上他出门,我从后头一枪崩了他,什么事也没有,根本没警察会管。而且特快,不痛,啥啥的,还带我去练打靶,让我到时候打得准点,反正安排得特细致,但就是不肯事先给钱,说怕我拿钱跑了。”
“我心里就很犹豫,不知道该去不该去,我又不怎么会说英语,到那怎么回?他说没事,回程机票都给我买好,到了就给钱,啥啥的,反正我一直觉得这事太怪了,我怕他骗我,他也挺防我,就是不肯先给钱,我俩就一直这么互相防,也挺没意思的。那天我就和他说,我说和你一起去南非可以,但我不会坐飞机,那天我们得一起去机场,干嘛都一起,下飞机后你就把装钱的包给我,然后回程机票放你身上,到时候我杀了你拿机票回去。”
“他说可以,还说这样大家都放心,因为我不会英文,下了飞机他也不怕我跑了,啥啥的,他主动说那天可以和我一起坐地铁去,让我跟着他,解开最后一丝怀疑,我说行,那我就跟着呗,就这样我一早就在地铁站等着,就和他们差了一个车厢,后来到换线的时候我就跟在他们后面,当时车一直不来,也挺着急的,人又越来越多,我差点还和一个老逼妇女吵起来……”
“后来说有人掉下去了,闹起来了,场面特别混乱,我找不着肖哥了,后来又过了一会我看到肖哥老婆在那哭,我才知道是肖哥下去了,我心里是阵阵发寒,觉得这事咋说呢,禁不起琢磨,你说肖哥吧,他早就安排好了后事了都,不然找我干嘛,他万万不可能自己跳下去啊,那他身边围着的全都是自家人……你说是吧……这人心,怎么就这么可怕呢?”
“嗯,对,这就是我,我就在这,你看我带了帽子,还有那个背包。”
“对,这个是我在一号线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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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确认了,确实是他,从当天早上出家门开始就背着那个包。”一大早就是低气压,办公室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祈年玉说得小心翼翼,“事发时候他在下一个车厢门附近,确实是没法够到肖恩华,所以只能说肖恩华有骗保的安排,但具体都还没来得及实施——机票、签证都核对过了,确实是肖恩华网上下订单,直接给付的钱,证据链没问题。机票估计是撞烂了,但肖恩华的背包里的确也装了几万元美金,不过这个我们之前没多想,毕竟他是要出国做生意,身上有现金很正常。”
“刘老师,你怎么看?”
“逻辑上说得通,人物表现无疑点,这也解释了我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刘瑕说,“如果是蓄谋骗保,为了确保死亡,肖恩华不该选这个车厢的,这已经是列车中部了,如果运气稍好,或者说,稍微不好的话,他很有可能根本死不了——虽然他有很多嫌疑之处,也有骗保的动机,但在地点的选择上是透着矛盾的。反而是他和打手的交流,符合肖恩华的心理,他不希望有几率上的风险,也不希望太痛苦,作为一个亲手安排自己死亡的人来说,这种希望合情合理,而这么多丰富的细节也不是打手能编造出来的。张局您可能也有所感觉,他的这个供述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行,确实,你说得也有道理,在他已经另有计划的前提下,车厢这个疑点可以完全排除自尽了——峰回路转啊只能说是,现在案件是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张组长搓了一把脸,“是也不是,起码现在我们对几个嫌疑人都已经是吃透摸清了,都打起精神,再来看现场图——”
他用红笔在监控截图上画了一个圈,“肖恩华、吕萍、肖良才找的杀手,都能提供不在场证明,所以案情反而简单了,杀死肖恩华的凶手,应该就在这么几个人中间,肖建波、吕萍、肖良才、方立,方立的女朋友梁婷,还有这个,目击者三号,五号,也都有推搡肖恩华的可能,但较微小。”
“顺便一提,目击者已经都接受过询问,但没有太有价值的线索,肖家人站在最前方,而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后方推挤发生的方向,所以,目前条件还是没变,依然先集中考虑吕萍和肖良才的嫌疑——刘老师,您看——”
刘瑕犹豫了一下:这个案件,专案组受到的各方压力有多大,从张组长在岗的时间就能看出来,尽快结案,应该是专案组的第一要求,也因此,她不能肯定自己的话会不会适得其反。
“吕萍和肖良才在第二次审讯中说的都是实话,”她说,“这是我可以肯定的,张局,当然,您希望我去和他们对话,我不会反对,我就是被邀来做这个的,但我得和您把话说在前头:要突破嫌疑人的心防,审讯方肯定得出示一些证据,我也不能例外,而在这一次审讯后,您也有很大可能,会有一个认罪的嫌疑人——”
“你是说——”张组长悚然动容。
“吕萍并不傻,丈夫常年在外忙生意,家里靠她打理,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母亲心里是最清楚的。”刘瑕说,“证据出示得太少,对她形不成震慑,出示得太多,她也会做出自己的推理。注意吕萍审讯中交代的动机,她想要对丈夫下手的原因,是高利贷威胁到了儿子的安全。”
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片静谧中,空气几乎凝结,刘瑕环顾四周,在人们脸上分辨出许许多多的情绪:这确实是个诱惑,一个安全的出口,吕萍起过谋杀的心思,再加上口供,在这个案件里证据已经很充足了,至少对上对下有个交代,日后要翻案可能性也极低……而且,谁说的准呢?不是吕萍就是肖良才,碰都能碰出50%的几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