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 / 2)

自君漓出现以来,就一直没看过顾勰,此时竟然破天荒地瞥过去看了他一眼,声音极其冷淡,而又富含深意,“早得很,你不知道罢了。”

稍作一顿,君漓又转过头看向锦笙,却依旧是对着顾勰道,“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锦笙尬笑了几声,依旧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敢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故作关切地问道,“那猫找到了吗?”

“你说呢。”君漓睨着她,声音带了一丝不明显的浮动,把反问硬生生压成了陈述。

还没等锦笙开口,顾勰便抓住了锦笙的手腕,头一回如此厉色道,“不就是一只猫吗?我送你一只更好的,你便不要再挂念从前那只了。你说我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我还说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呢。”

这句话说出来有点儿没底气,他私心里觉得,君曦见是不可能知道阿笙是女子的,但又觉得君曦见打的哑谜其实就在暗示他,他知道,知道很多……

阿笙瞒了他很多东西,可他感觉阿笙瞒他的东西,都告诉给了君曦见。

锦笙下意识把手腕从顾勰的手中抽了出来,低声急道,“你先别说话了大哥。”

“锦阁主,猫可是你弄丢的。”君漓不打算接顾勰的话,只看着锦笙,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别人赔的,我都不要。”

“……”锦笙抓着脑袋上的罪魁祸首,那根令人心烦的呆毛,险些哭出来,脑子一抽,她居然道,“太子爷,猫不是我弄丢的……那猫它、它可能有自己的想法……是自己走丢的……不能怨我……”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锦笙已经后悔了:神特么那猫可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是个杠精吗?!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凉吗?!就赔个礼道个歉说就是自己骗了他又能怎么样?!

果然,这句“猫有它自己的想法”很有想法,委实把从小没受过什么气的尊贵的太子殿下气得不轻。

君漓盯着她的脸,缓缓深吸了一口气,轻收起折扇,又漫不经心地摊开,道,“那现在你且要如何?”

锦笙抿了抿唇,看了眼站在一边明显有些失落的顾勰,思忖了片刻后,小心翼翼道,“我和子渊逛完灯会之后,就帮你找猫去……找到了我直接给你送回太子府。”

君漓垂眸凝视着她,静默不言。

周遭的风好似都凉了几个度。片刻后,一池的莲灯被风吹灭了一大片。

锦笙心惊肉跳,实在被看得越发心虚,她躲闪着目光,瞧了眼顾勰,然后嗫嚅道,“那我还是现在就去找猫罢……世子,你今天先回府,我过几天再来找你玩儿?”

“不,我就不!”顾勰挑眉,“凭什么不管什么事都要将就君曦见!?”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君漓身旁不知何时窜出了青崖、墨竹两人。两人上前一步,拱手给顾勰行了一礼,青崖一本正经道,“世子,长公主殿下让世子立即回府见客。”

顾勰冷笑,“真的假的?”

锦笙默默看了一眼君漓:同问,真的假的?

君漓轻开折扇,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凉声道,“柔然王族上门拜访。子渊若是不信哥哥这一遭,放任不管继续玩便是,且看看回去是个什么下场。”

顾勰皱紧眉,“柔然?!”他狠狠咬住后槽牙,终于明白了锦笙方才说的那句“他不愿意娶,你竟然这么高兴”是何意,他握紧拳,瞪着君漓,“君曦见!你、你要是真敢把婚事推给我,我就……!!”

“世子,快走罢,别让长公主等急了。”墨竹适时插了一句嘴,恭恭敬敬地催促道。

顾勰咽下了没出口的话,转身疾步离去。青崖和墨竹便也匿去了。

锦笙鼓了鼓脸,盯着脚尖,心底拔凉,“太子爷,我……”

第99章 项城覆灭

周遭的静谧将君漓浮动的气息衬得格外明显, 他似是深吸了一口气, 心气得紧, 睨着她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谦顺卑躬的神情, 气得更紧。

好半晌, 受不得窝囊气的太子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尊贵, 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不能回头, 这回说什么也要等着她先老老实实地来认错长个教训才好。

锦笙盯着脚尖没反应过来,察觉到眼前的人影消失不见,才慢了一拍抬眸望去。她跟了两小步, “殿下,你等……”

话还没有说完,身后两道人影窜出, 俯首禀道, “阁主,项城生变, 请阁主立即回天枢阁与诸位长老会晤!”

锦笙的脚步猛地顿住, 每天狠狠一皱:项城生变?诸位长老都介入了?!

她记得长老们上一次插手天枢阁的事宜, 出面收拾残局, 还是在义父撒手丢下天枢阁的时候。如今项城究竟是生出了什么变数, 才会让天枢阁的长老都介入其中?

刻不容缓, 锦笙望了一眼君漓远去的背影,咬咬牙,背向他朝着天枢阁的方向去了, “走。”

诸事分个轻重缓急, 既然项城之事牵连至此,太子爷回府后必然也会知晓,应当能够理解她的无奈。

***

此时此刻的项城正下着瓢泼大雨,天枢阁的高座也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踏入天枢阁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阴霾将她笼罩,沉重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预感到事情将会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她的一颗心不禁跳得隆冬作响,如鼓声般震着她的耳膜,嗡嗡地延绵着、渲染着。

三七眼中带着可怖的血丝,正站在房间门口等候她,她上楼的声音一步步踩得他眼皮微跳,当看见她的时候,神情就变得颇为伤感。那是一种无言的悲伤,夹带着刚烈的恨意,不知道对谁的恨意。

“阁主放心,”三七缓了缓心绪,用沙哑的声音同她说着,前四个字才说完,他的喉头就哽咽起来,“你的计划很顺利。只是,你做不到像他那样狠心。谁都不会怪你的……”

好似被插了温柔一刀,莫名,却又觉得应得,痛意正绵延地席卷着,包裹着心口,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跟着难受起来。

不难想到,三七口中的“他”,就是义父。

“是阁主回来了吗?”长老年岁已高,先帝在世时便伴君左右,向来稳重,声音也秉持着端庄,“回来了就进来吧。”

三七向她稍一颔首,为她开门。

门内毫不意外地背身站着五位长老,意外的是跪在他们下首的还有两名兵奴。

“几位长老安好。”锦笙拱手施礼,无论如何,礼数须得周全。

为首的老人便是方才说话的那位,依旧是他带着几人起手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