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饺子煮出来,一碗一碗的摆在桌子上。
柳爻卿和哲子哥坐在一块儿,秦三叔一大早就进了门,跟柳全锦喝茶吃酒,这会子直接挪过来吃饺子,兴哥和钰哥儿坐在一块儿,厉氏和沈氏最后上桌。
屋里暖和,饺子冒着热气,云里雾里的看着旁边的人,好像比起平时愈发的好看了。
“吃饭、吃饭。”柳爻卿端着一碗饺子,走到门口夹破一个,夹了点肉馅放在地上祭奠祖宗 ,这才回来开吃。
三五下吃完饭,桌子收拾出来,昨天炒出来的菜肴端出来摆上桌,罐子酒开封,筷子、酒盅,瓜果等等全都摆出来,等来人的时候给他们吃。
厉氏和沈氏商议着,去村里几家长辈那边看看,再去相熟的人家玩玩。柳全锦吆喝上兴哥出门,也没说去哪儿,钰哥儿瞧了瞧,只得跟着沈氏。
柳爻卿和哲子哥也得出去串门子,最后倒是秦三叔没得去处,正好留在屋里招待上山的人。
穿着崭新的衣服,双手放在毛茸茸的手套子里,脚上踩着皮靴,柳爻卿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身体,道:“村里怕是只有我穿的厚实哩。”
“暖和就成。”哲子哥似是想起往年的情况,抿了抿嘴没说话。
第一家就去柳老头那边,到底是老一辈,而且还健在。
小宝穿着崭新的衣服在院子里玩,正哥和明哥都没得新衣服穿,站在上房门口。
“你怎么来了?”小宝嘴里含着糖块,含含糊糊的说。
“你去问问阿爷,我怎么不能来,要是不叫我来……”后面的话柳爻卿没说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小宝。他怕是不知道,他嘴里的糖块还是柳爻卿送来的,不然他可没得糖块吃。
进屋,柳爻卿瞧见桌上也摆着菜肴,一罐黄酒,两个小酒盅,柳老头坐在那里乐呵呵的,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今年新做的,应当是去年的新衣,柳全福难得不在家,怕是出去吃人家的菜肴顺便喝酒去了。
李氏板着脸,对柳爻卿爱答不理的。
“哇……”还没说话,外头传来震天的哭声。
“是小宝,快去看看。”柳老头推了李氏一把。
柳爻卿也跟着去了外面,看到小宝手里的糖都扔到地上,用脚踩,仰着脸哇哇地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正哥和明哥站在旁边,可惜地看着糖。
“你们两个这么大了,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弟弟?”李氏恨恨地瞪了正哥和明哥一眼,“还不滚,在这里丢人现眼。”
“正哥、明哥,你们过来,到底发生啥事了?”柳爻卿见正哥和明哥憋着嘴想哭的样子,赶忙开口。
哥俩期期艾艾的过来,正哥小声说:“小宝手里有阿爷给的好多糖,我和明哥没有,想找小宝要一块,他不给,还推我们俩,把糖扔到地上踩。”
“这有啥,你们俩没错。”柳爻卿道。
李氏带着小宝回上房,上炕暖和,柳爻卿跟着进屋,拉过炕桌,抓了一大把糖出来给正哥和明哥。
小宝看着了,气得发疯,就要跳下炕打柳爻卿,被柳老头和李氏死死地按住。
这老两口也不傻,正哥和明哥可以打骂,卿哥儿不说打,就是骂上一句也是不能的,否则卿哥儿能把这个家给掀了。
等柳爻卿和哲子哥走了,柳老头叹气道:“哎,越来越不像话了。”
桌上的糖就那么多,柳爻卿本来送的足够 ,可叫魏氏和柳全福拿走大部分,现在拿出来的又给柳爻卿抓走一大把,再过几天要是还有人来玩,怕是糖都见不到了。
“行了。”李氏道。
柳老头却不知道,柳爻卿除了去柳大牛等跟柳家关系还可以的家里坐了坐,还去了里正柳五叔家,村里的几家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都去坐了坐。
他现在可不仅仅是卿哥儿,身后还有哲子哥,还有那么座山头,便是柳五叔见柳爻卿来了,也得好茶好水的招待着,并且觉得脸上有光。
可以说现在上谷村的发展,无形中就是柳爻卿说了算,精明的人家都想尽法子叫柳爻卿多在家里坐坐,兴许就能看上家里的汉子、哥儿的,好叫他们去山上做工,没看今年宣哥儿命好,跟着柳爻卿在煎饼作坊烙煎饼,去年还穷的饭都吃不上 ,天天吃野菜,现在人家要粮有粮,要肉有肉,都是宣哥儿挣的。
那些在煎饼作坊做工的妇人,回去也都挺直腰杆,赚的银钱捏在自己手里,家里的汉子公婆说话都好声好气的,柳爻卿进门,几乎全家人都迎出来。
就连小孩子也知道,一脸感激的说:“多亏卿哥儿哩,要不我娘今年没得银钱给我买肉吃哩。”
第66章 荷包蛋
该去的人家都去了,村里就有人瞧着柳爻卿,赶忙往家里拉,热糖水花生米伺候着,想叫卿哥儿看看自己家里,有没有人能去山上干活。
抱着这样心态的人家可有不少,导致柳爻卿和哲子哥出了一户,转身就被请去隔壁,便是那些个官差也没有这么受欢迎的。
好容易差不多了,已经过了晌午,柳爻卿走了一上午路,还喝了不少糖水,想回山上上茅厕。
“卿哥儿,你爹和你大伯在柳三叔家哩,你快去看看,大过年的可别出事。”来人说的含含糊糊,怕是情况也不怎么明白,不过明显是出于好心。
柳全福和柳全锦碰一块儿,恐怕也出不了好事,柳爻卿点了点头,拉着哲子哥转身去柳大牛三叔家里。
早晨刚从柳老头那里离开没多久,柳爻卿就去了柳大牛家里 ,应该是刚好跟柳全福和柳全锦错开,要不真遇上了,柳爻卿怎么也不能让那兄弟俩带一块儿。
院子大门开着,柳爻卿一进去就看到兴哥捂着头,站在旁边板着脸,倒是没掉眼泪。
“咋回事?”柳爻卿问,“你早晨一直跟着爹?”
“恩,本来我和爹早晨去了很多人家,到了柳三叔家有些累了,就准备歇息歇息,结果大伯来了。”兴哥低着头,用力压下眼睛里的眼泪,大过年的不能哭,不然不吉利,“后来……”
柳全福一大早就出门吃人家里的菜肴,喝人家的酒,他没脸没皮的,去了不用人招呼就自己吃,许多人家觉得大过年的 ,不好往外撵人,只得忍了。
恰巧柳老头跟柳大牛关系这些年都很不错,柳全福也寻思着吃的有些累了,去柳大牛家歇息歇息,顺便喝口热水,说不定还能讨个热饭吃。
家里就剩下那么点子东西,李氏为了够吃,掺了不少粗粮啥的,煎饼更是放起来,打算等亲戚来了再往外拿,这样一来家里吃的跟平时差不多,柳全福根本不喜欢。
结果呢,兄弟俩隔了这么长时间碰上头了。
以前家里在一块儿过年,柳全福好歹能找李氏要半新不旧的衣服穿着 ,没有布丁,在村里是很体面的,他虽然长得胖,面相也不是极丑,相反胖了显富态,不想柳全锦,瘦的只剩下骨头,又黑,年年穿打补丁的衣服过年,看着就寒碜,给柳家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