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叹口气,抬起头向旁边的沈恪使个眼色,沈恪心领神会立刻出帐将左右摒退。
晚间的罡风猛烈,是以大帐中也点起了一堆柴火御寒,朱平安信手向火中加了一些木柴,火眼顿时旺盛起来,帐中的温度也有所提升。
“汪总制一旦兵败,想来要接任的便是孙公了……!”朱平安看似不经意的说出一句话来。
孙传庭却是身子一颤,“圣上还会用我吗?”
朱平安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孙传庭。
孙传庭问完这句话,也是良久无言,好一会这才幽幽叹道:“是了,不用我来收拾残局,还有何人呢?”
“山陕、河南已成死棋!”朱平安冷不丁的又说道。
孙传庭一时间呆愣无言,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但还是点点头。
“京师有了消息,鞑子意欲乘胜寇边,朝廷有意调我山东军回师!今后这山陕、河南的局面就要仰仗孙公了!”
孙传庭时深知朱平安的能力的,对于他所说的消息自然是深信不疑。“真要到了那一天,老夫也只能收缩在潼关一线据守,一面屯田,一面募兵,徐徐图之!”
“朝廷会给孙公这如许多的时日吗?”
孙传庭慨然长叹,“尽人事听天命吧!”
“孙公是个明白人,平安直话直说。孙公欲坚守潼关,朝廷恐怕不会让您如愿,到时候有了变故,平安不希望孙公与敌死战,为国尽忠!”
“为何?”
“冲锋陷阵、马革裹尸,固然是臣子之义,但如今大明将星陨落、人才凋零,潼关失守,京师便再无屏障,流寇可长驱直入。北境或许不保,但大明还有江南半壁,大事依然可图。到时候,如果空有兵马、粮草,却没有了国之干臣,这可如何是好?”
朱平安的话对于孙传庭的冲击甚大,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埋藏了以死明志的念头,但经朱平安这么一说,孙传庭却不由得有些动摇。
驰骋疆场这么多年,始终未能全部发挥出自己的才华,这的确是孙传庭内心中一个挥之不去的遗憾之处。这么多年的疆场生涯,却始终没打几场酣畅淋漓的战役,作为始终以大明中兴之臣自居的孙传庭来说,内心的憋闷和委屈可想而知。
“你刚刚也说了,潼关乃是京师最后一道屏障,我孙传庭如果不能与潼关共存亡,那朝廷和圣上会如何看我?”
“忍一时之屈辱,以待时机,乘风而起!这一点,孙公几起几落,难道还做不到吗?”朱平安反问道。
孙传庭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