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过虑,就算令尊不出来相见,一会你也可以带曦儿去见见母亲。”韩健笑道。
杨苁儿脸上有几分委屈,坐在那还显得有些彷徨,反倒是韩曦因为还不懂事,看着自己的娘却不知娘亲为何会有这样的苦楚神色。
韩健也坐下来,过了一段时间,杨洛川才姗姗来迟,好像闲庭信步一样走过来,立在门口远对着韩健拱拱手,韩健和杨苁儿已经起身相迎。
“老臣参见陛下,皇后。”说是参见,但也还是拱手,杨洛川的语气显得很高傲,曾经在地牢中的杨洛川也未曾屈服过。这几年以来,他近乎都是被囚禁着,只是待遇的不同而已,也是韩健没有太顾念杨苁儿的感受,但韩健本身对于南王府一门还算优待。
“父王……”杨苁儿低下头,不太敢抬头与杨洛川对视。
韩健道:“苁儿你先带曦儿去见见母亲,我与令尊先有事商谈。”
杨苁儿婷婷施礼道:“臣妾告退。”说完让奶娘抱起韩曦,一起往门外去。路过杨洛川时,杨洛川也侧目看着自己的外孙,脸上好像也多了几分愁绪,等将目光重新落回韩健脸上时,他的这股愁绪又消失无踪。
“南王,请。”韩健拱手道。
杨洛川嘴角露出个略带不屑的笑容,拱手道:“老臣担当不起。”言罢也不上前,还是立在门口,远远对着韩健,好像不想跟韩健有太多来往。
韩健没想到杨洛川还是如此的自作清高,他也能揣摩杨洛川的心态,现在杨洛川已经失去军政大权,本该没有了骄傲的资本,他现在唯一的屏障,就是曾为魏朝的封疆诸侯,对于新朝的安稳有一定的助益。韩健心想,也许是杨洛川故意作出这样不可商谈的态度,其实也是想用他仅存的身份,来换得更多的便利,以求日后东山再起。
猜到了这层意思,韩健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激进,就当是不知,满足杨洛川的要求,也当是给了这个老丈人面子,反正谁都知道他不可能再将豫州归还给杨洛川就是了。
韩健道:“南王,朕今日前来,除了是想带皇后来探望家人,同时也是想跟你商谈一些事。朕派兵平了镇南侯黄仕琅的叛乱,将豫州归于朝廷治下,而今正是缺少主理一方之人,思来想去,也只有南王你,最为合适。”
杨洛川目光突然也变得有些阴冷,当初他在洛阳遥控指挥豫州兵马的时候,就是以镇南侯黄仕琅叛变为借口,说是黄仕琅已经不听他的号令,现在韩健只是顺着他的口风,说这是在平定镇南侯的叛乱,还说叛乱平了要把豫州归还。以他的老谋深算,又怎会相信这等鬼话?
杨洛川轻叹道:“老臣久居洛阳,早已习惯,曾经的戎马生涯不值一提。将来,也不想再做更多的烦心事,只想颐养天年。”
杨洛川却故意不说是否接受韩健的“好意”,他也是在试探韩健的态度。
韩健微微一笑道:“南王精神矍铄,又谈何老迈?如今朕有领兵南下,直取金陵之意,不知南王意下如何?”
“这……”
杨洛川本以为韩健会就豫州的事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寒假安会岔开话题说领兵南下的事。在他得知鲜卑人兵败如山倒之后,他已经预感到以韩健现在的野心,必然是要趁势挥兵南下,将天下一统。但这种事毕竟是他的猜测,谁人都不敢打保票,而现在韩健却在跟他以商量的口吻说这件事,令他猜不出韩健的用意。
杨洛川道:“老臣不明白陛下所言。”
韩健微微一笑道:“若论这天下间,谁对南朝的兵力及防御城池、将领的作战能力,还有布防事宜最为清楚,恐怕非南王莫属,南王统调豫州多年,与南朝交兵不断,如今朕有意挥兵南下,自然需要有得力之人的相助,不知南王是否愿意出山,再助朕一臂之力?”
看似邀请出山,但事实并非如此。
杨洛川知道自己的价值几何,若韩健真有意征调他随军南下,只有两个解释,一个是韩健不放心他留在洛阳城,怕在御驾亲征的时候被他扯后腿,毕竟镇南侯黄仕琅和他的那些旧部属大多数还都活着,只是被卸除了军职,而豫州的百姓也都心向着南王府更多一些。第二种解释,就是韩健想以这种方式将他捆住,让人觉得东王府跟南王府之间仍旧保持着很和谐的关系,方便韩健笼络南王府的旧部,令朝野上下稳定。
两种解释都说的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韩健这两种心思都有。
但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在韩健御驾亲征鲜卑时,那时的豫州尚未平定,但也没让他这个南王随驾出征。就算以杨洛川的自负,仍旧没法猜到韩健的真实用意,他一时僵持在那里,一句话不回。
韩健却先说道:“若南王不应,那也罢,今日朕主要是为探亲而来,别的事,日后再谈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