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更准确的?让你去做事,就做成这样?”李方唯有些生气,以为是属官为了不被罚,而将一些不相干的人等都列在上面。
属官一脸无奈道:“太守在上,借下官几个胆子也不敢敷衍。自陛下登基以来,朝中六部大臣时常更迭,所有政令都要经六部审核而无上院条拟,都是由陛下亲自批阅奏章。如此一来朝中能顶的起来的大臣屈指可数,陛下突然要设两丞,连朝廷那边也议论纷纷,谁都不知陛下属意之人为何人。这还仅仅是陛下曾重用过之人的名单,若是陛下启用一些老臣,还不定要找出多少人来。”
李方唯也是一叹,现在突然朝廷要设立两丞,正是他在京城要奔走的最好时机。有新官上任,就有火要烧,只要他这把薪柴放对了地方,就能跟的上这两位新贵的脚步,他不求在几年间可以成为丞相,他只求能在两位丞相手底下做事,这样到了新老更替之时,他就会成为下一任丞相的人选。
可偏偏在这时,司马藉又催着起行,令他实在是头疼。他已在想借口,先让司马藉出发,等金陵关于丞相的事落实了,他再行离开。
“太守,那礼……”
李方唯一叹道:“先不送了。如今朝廷还没有确信,等有了大概的着落,再送礼不迟。”
李方唯说着还有些气恼,现在以他对朝廷上下的了解,也无法揣度新皇的用意。最开始,他跟朝中很多官员一样,都看不起只是身为长公主的萧旃,认为她最多是被惠王捧起来的傀儡。但到如今萧旃登基半年多时间以来,她的能力有目共睹,反倒是被认为是幕后推手的惠王,则更被人所看淡,谁让惠王现在跟以往一样,好像连他所掌握的大权都不太在意?
李方唯并未马上准备车驾,他想的是,第二天到司马藉府上,先找借口推辞了司马藉,就拿下雨路途泥泞为由。虽然也是惠王交待让他照顾司马藉这一路,但惠王也没下死命令,最初还是他自己主动请命,司马藉这几日也没说要苛求他一定要一起走。
第二日李方唯心急火燎到了司马府,到门外,却见有辆马车停在那,有个马夫缩在门檐下躲雨。那马夫穿着的料子却不是一般平常人家的马夫,好像这家人特别华贵,连车夫都穿着绸料。更可甚的是,李方唯要进门,那人蹲在一边连起身行礼都懒得起来。
李方唯心中奇怪,要说他来司马藉府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也有人来见过司马藉,但都是惠王军中的属下,来去匆忙,毕竟司马藉不是朝官,这里门楣冷清,不会有什么人随便来打扰。今天居然还有人跟他一样来拜访,他心中也颇为不屑。
等李方唯到了院子里,刚要进前厅去避避雨,却见一名很俊俏的小丫鬟立在门口,伸手阻拦了他。
“这位大人,司马先生正在里面招待贵客,还请在外面稍候。”小丫鬟说话声音不卑不亢,但说的话却是很不近人情。
李方唯怒道:“外面下着雨,你让本官在外面等候?”
正说着,李方唯往里面瞥了一眼,果然司马藉正在招待来客。那来客是背对着门口这面,加上有檀香和纱帐的阻隔,只能从背影觉察是个年轻的男子。李方唯心说此人好大的架子,他还怕是惠王亲临,但毕竟惠王他也算是熟悉见过很多次便能从背影断定不是。
“这位姑娘,本官进到门口避避雨,不进去打搅,如此可以了吧?”李方唯收起官架子,带着商量的口吻道。
李方唯毕竟脾气好,那小丫鬟看李方唯身上都被雨淋湿,人又这么跟他说话,她便点点头道:“请这位大人立在门边,不要进去打扰。”
“好。”李方唯进到前厅,却只能立在门口,擦了擦脸上的水,他也不由打量着里面的人。因为二人对话声音不大,李方唯也听不清里面说着什么。只是见司马藉在一味推辞,好像有什么事不肯答应,而来客则在一直游说。
最后的结果,司马藉仍旧不为所动。李方唯心中暗笑,司马藉脾气古怪,连他都没法打开突破口,更别说是普通人了。
等来客起身,司马藉甚至没有亲自相送。那人便微微摇头,好像有些失望之色往门口这面过来,路过李方唯时,李方唯眼睛直了一下,而那人只是扫了李方唯一眼便带着小丫鬟出门而去。
李方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中一股凉气发自心底而出。此人他是见过的,虽然是身着男装,但往年他来金陵进贡,在皇宫里也曾见过长公主。曾经的长公主,不也正是如今的帝王?
“司马先生,那是……”李方唯还是不敢确定,他怎么都不信皇帝会亲身到司马藉府上来,好像还在劝说什么,联想到昨日朝中所传关于设立两丞之事,莫非是皇帝来游说司马藉出来担任丞相?
司马藉一脸淡然,看了李方唯一眼,道:“一位故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