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杨瑞最后自己接茬道,“既然南朝人有图谋中原之地的野心,现在又准备往豫州出兵,想来南王兵马也不会在洛阳之外久留。顾太师不妨以朝廷名义,派人前去豫州军中,商讨如何抵御来犯之敌。虽说南王图谋不轨,但怎么说也是君王之臣,朕也不希望到头来为南朝人白白捡了便宜。”
顾唯潘看了韩健一眼,这神情显然有请示的意思,最后没得到韩健表示,他才恭声领命。
“顾太傅,本王与陛下有事启奏,不知可否回避一下。”韩健道。
顾唯潘巴不得早些离开,留在这,他已经都感觉好像个电灯泡一样。杨瑞现在肚子挺得这么大,心中却还在恼恨孩子的父亲,而韩健更是拉他来作为垫背的,有他在身边,韩健和杨瑞说话总需要客客气气甚至是表里不一。他感觉到压力,也就想早些离开。
人一走,杨瑞却有些气愤转过头去,好像已经准备跟韩健吵上一架。
“你真准备再派出一路兵马援救豫州?”韩健语气倒也平和道。
杨瑞针锋相对道:“不然如何?看南朝人将豫州拿下?少了豫州的屏障,洛阳如何能安稳?”
韩健叹道:“那你可有想过南朝人为何会在此时出兵豫州?”
杨瑞本来是打定主意不看韩健,免得再被韩健哄的傻乎乎的,她也知道自己不再是曾经那个高傲目空一切的女皇,她现在已为人妇,这些日子她心中是有多么想念韩健,忍受着怎样的煎熬,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她也知道经不起韩健说几句好话,所以她干脆上来便一副高傲的姿态。
但现在,她却不由侧目看了韩健一眼。
韩健也坐下来,一叹道:“南朝人,出兵中原不为图谋中原,而是各怀鬼胎。”
“怎么说?”杨瑞道。
“原本南朝就分为出兵派和和谈派,以谢汝默为首,一直主张武力平定中原。但就连谢汝默自己也知道,出兵中原耗时日久,没有几年甚至到几十年都无法完成,他所图的,无非是南朝军政大权。想彻底稳固他无冕帝王的位置。”韩健沉声道,“何太后一党,原本有朱同敬为辅,可称之为一派,如今朱同敬自立,何太后一党早就不得势,曾经何太后的人马,多半都投靠别家,在出兵中原的问题上,何太后已经无丝毫发言权。至于朱同敬,曾经他很识相知道以南朝国力平定中原尚且不足,但如今他也是出兵一派的代表,因为他知道,要想以他的人脉和地位,想树立威信也只有在战场上立威一途。而惠王萧翎,则不妨说一句,他本就无进兵中原的想法,这次同意,也不过是想为我洛阳解除危机。”
杨瑞冷笑道:“你跟惠王的关系倒不错啊!”
“难道你以为我会借此出卖了朝廷不成?”韩健道,“就算要卖,如今朝廷还有何可卖?”
杨瑞答不出来,现在朝廷都为东王府所掌握,韩健要做什么也不用征求她的意见了,因为她本身就成为了傀儡。而朝廷所拥有的,除了名义上中原的主人,也不剩下什么,连她自己都成了牺牲品来为韩健生儿育女,朝廷还有何颜面可存?
韩健道:“再有一事,你总不希望腹中骨肉生下来,连名分都没有?不如早些……完成一些事,也好了却朝廷上下的担心。”
杨瑞听韩健重提婚事,还是有些恼火,侧过头道:“此事不提。”
“那要如何?你未婚生子,就算天下人都知道这孩子是何身份,将来他如何自处?难道你想让他将来记恨于你我,当我们如仇敌一般?”
杨瑞说不出什么来,但她本来就是作好了将孩子生下来,独自将他抚养长大的准备。在她看来,事情绝不会到韩健所说的那么糟糕。
韩健叹口气道:“明日午时,我准备召集朝臣,在宫中开朝会,宣布你我的婚事。同时也将大赦天下,为安定人心。如此一来,天下既定,我也好将军权归还于你。”
“你……说什么?”杨瑞惊讶的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韩健现在手握军政大权,居然会还军政?
“不管怎么说,你是君,我是臣。但在内,我是夫,你是妻。”韩健道,“大礼来说,臣为君纲,但小礼来说,妻为夫纲。我只是希望一家和睦而已。至于将来如何平定天下,那也是你这个做皇帝所忧虑的。我作为臣子,就听你的。”
“说什么三纲五常,到头来还不是让我事事听你的?”杨瑞气恼地说了一句,好像很气愤,但转过头时,眼角却不由有些湿。
虽然她心中有些不信韩健所说的话,但韩健还是表示了归还军权的意图。怎么说,这才是她之前最为负疚的,也正是如此,她才跟韩健经常争吵。
若此事能解决的话,那她心头最后一块石头,也将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