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王眼中,小女子不过乃一罪臣,尚且还有何资格为朝廷效命?”易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和自讽,但也能看出她有几分悲凉的情绪,眼看韩健她杀不得,而她所效忠的君主甚至都为东王所掌控,为东王生儿育女,这才是令她最悲哀之处。
韩健道:“看来易布库使不会答应。那也罢,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有必要告诉你。朝中有大臣谋逆作乱,准备于宫中向本王刺杀,未料被本王先查知……”
“东王可是已经大开杀戒?”即便易蝶已经料到韩健早晚会对洛阳有一次清洗,却也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神色。
韩健微微摇头道:“本王尚且并未查明到底有哪些人与此事有关,但若查明,绝不轻饶。不过想来易布库使应该知道有哪些人吧?”
“呸!原来东王是想借小女子的口,出卖一些消息给你。东王可曾想过,小女子连生死都置之度外,难道还怕你用刑?要知道的,小女子早就说了,不知道的,便是死也不知!”
“有骨气。”韩健笑道,“但就算易布库使不说,难道有些人就能逃过一劫?”
韩健将一份名册丢到易蝶面前,易蝶身体虽然已经解开绳索,但因为这些日子她受到太多的虐待,以至于连走路都很困难,见到地上的东西,她本能想去捡,可又想到这是否会是韩健的诡计。
“拿给她看!”韩健吩咐一声。
“是,少公子!”
大西柳将名册捡起来,打开给易蝶看过,易蝶看完之后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从韩健这份名册上来看,韩健已经掌握了绝大多数的情报,连慎刑司一些不常出面的隐秘人物都在其列,甚至有的她也只是偶尔听闻可能与慎刑司有关系,但并非与她有过接触的。但现在名册却清清楚楚在韩健手上,那也就是说,只要韩健动手,慎刑司整个体系将会完全崩塌。
“易布库使有何感想?”韩健语气淡然问道。
易蝶不吱声,她已经很难回答,她感觉韩健现在更像是耀武扬威的猎手,正在她这样一个猎物面前耀武扬威。既然韩健已经掌握了这般的名册,何故还要向她问询?还说什么为朝廷效命,明摆着是要向她示威。
韩健道:“本王曾经对陛下有过一个允诺,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名册上所列之人,虽然并未亲手对本王下手,可终究也是参与了此事,本王实在不想作出决定,将其斩草除根,到时候恐怕我无法向陛下交待。”
易蝶打量着韩健,不知韩健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易布库使,你在金陵时候,对本王有过救命之恩,本王也并非是忘恩负义之人。”韩健突然语重心长补充道,“若你能重新为陛下所用,从朝中斡旋朝廷与东王府的关系,本王倒觉得,事情不必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看易布库使作何选择了。”
易蝶突然惊诧了一下,韩健说这么多,之前让她重新为朝廷效命之事竟然不是开玩笑?
心里有这种怀疑,但她却不会相信,易蝶冷声质问道:“东王要小女子作何选择?”
韩健走上前来,便距离易蝶不过一两步的距离,易蝶看着韩健,原本以她身怀的武功,这么近的距离足以击杀韩健。可在上次近距离击杀而被韩健重伤之后,她的身体仍旧虚弱不堪,别说是上前击杀,便是走两步路都很困难。
“本王非常欣赏易布库使的能力,还有为人品格。若是可以,本王倒想易布库使为本王所用,同时也为朝廷所用。”韩健脸上带着令易蝶感觉到厌恶的笑容道。
易蝶怒道:“东王还是在劝说小女子背叛朝廷?”
“非也,本王只是想与易布库使做一个交换,只要易布库使答应本王的条件,那名册中所列与本王为敌之人,便可既往不咎。易布库使将来仍旧可用这些人,继续为朝廷效命,只要易布库使和他们不犯到本王头上,本王绝不会加以干涉。”韩健笑道。
易蝶心中已经感觉到很大的不安,韩健开出的条件,的确令她不容拒绝。因为韩健话中背后的意思,只要她不答应,那这些人都要死。
就算她知道这些人逃过性命,将来还可能为东王府所监视和防备,但眼下这些人也是朝廷体系仅存的人马,连这些人都失去,对于一个平生只知道效忠于帝王的她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东王只是想让小女子继续为朝廷效命?”易蝶咬了咬牙,问道。
韩健微笑着摇头道:“是,但不全是。之前本王不是说了,易布库使同样要为本王所用。”
“小女子身无长物,已无法为殿下效命。”易蝶自知自己只能算是一枚交换的筹码,连语气也稍微软了下去。
“并非如此。易布库使如此风姿绰约,才能又并非一般的世俗女子可比,怎就是身无长物?”韩健笑道。
易蝶再次怔了怔,听韩健话里的意思,她更感觉韩健另有所指。
韩健直接道:“本王也不再多言,从来本王对于有能者,自然想归为己用。而像易布库使这样才能卓著之人,又只是一心向着朝廷,就算如今虚以委蛇答应为本王效命,本王也绝不会信你是真心实意。但易布库使毕竟是女人,而本王是男人,易布库使可明白本王话中之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易蝶岂能不明白?
“东王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便是这位西柳姑娘,便已是国色天香,难道东王还看得上小女子这般蒲柳之姿?”
韩健微微摇头,笑道:“若易布库使这般佳人都说是蒲柳之姿,恐怕天下之间的女人,怕是都要躲进深山老林中去了。天下间对易布库使有所觊觎之人,恐怕也并非本王一人而已吧?”
易蝶贝齿咬着下唇,都快咬出血来。
这种时候被韩健提及此等事,她除了愤怒,也多了几分羞恼。之前她以绣坊主人的身份委身在乱党之中,乱党中虽然个个自诩为正人君子,但对她追求之人比比皆是,便是名流侠客之辈也不能免俗。后来更是有黄烈这样的纨绔公子对她加以追求,她虽然也算是嗤之以鼻,却也明白一个道理,便是女人不管再有才能,别人还终究只是看她是一个女流之辈,与那坊间普通的女子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