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听杨瑞这意思,是牛不喝水强按头,杨曦的性格他也算了解,这么做的结果也只会是适得其反。可现在对杨瑞解释什么她能听的进去?
“人备好就送到宫里来。”杨瑞最后补充道。
韩健再想说什么也觉得是徒劳无益,等他出宫跟宁原商谈了此事,便也能发觉宁原脸上的苦色。身为朝臣,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就好像给杨曦纳太子妃这件事,现在是一波三折,杨瑞还没说怎么处置那些闺秀自缢的世家,现在反倒又要让各家将名媛闺秀送进宫来。有点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东王殿下,您看……老臣这次是否也要如陛下所言,随那些洛阳大家一起,送人进宫?”宁原为难问道。
之前各家送名媛闺秀进宫,身为如今文官第二把手的他居然没响应号召,这也是杨瑞生气的原因。宁原送女给东王府的事在洛阳那是家喻户晓,唯独太子要纳妃他号召别人送的同时自己却无动于衷,这还没让杨瑞知道他将宁舜儿送给韩健,这要是知道,他还指不定能不能继续在官位上呆着。
“宁尚书自己的事,何必问本王?”韩健的语气则显得有些僵硬,意思是让宁原自己去想。
宁原不由为难,要是他自己能拿定主意也不用来问韩健,他是想让韩健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好让他心里有底。他最希望的自然是韩健说出“不送”,这样就算将来杨瑞追究,也会有东王府给他撑腰。
韩健临别,又道:“宁尚书再整理一份名册,这两日便送到宫里来,陛下那边也着急。”
“可这……”宁原本想说这是新春佳节,朝廷都轮休了,若是要把消息传达下去,就需要他亲自一家一家去说,可想到现在是皇宫那边逼得紧,并非是韩健有意来为难他,便也只能叹口气默认了。
韩健回到东王府,此时韩松氏正在整理给下面文官武将下发的过年福利,不过是要调动钱财库粮,江都秋收之后钱粮都很着紧,也不能像往常年一样靠这些福利来收买人心,不过比之去年整年都在作战,这一年来战事也相对平稳一些,在养兵上并未令粮库全空,也有了一点钱粮下发。
这些事由韩松氏来负责,韩健不用过多过问。
“健儿,这次还有一些人送来的礼单,你看看,要是合适的话,还一些礼回去,你没意见的话就由二娘帮你操持了。”韩松氏见韩健不太上心的模样,说道。
韩健点头,拿过礼单一看,居然是洛阳一些富户商贾送来的礼单。
东王府得势,连洛阳的士绅都不敢怠慢,这次洛阳士绅商贾联合起来向东王府送礼,也都是务求不得罪东王府,顺带捞得一些政治政策上的便利。本来这些事韩健不想多管,可在礼单当中很明显的是洛夫人商号送上来的银钱,从数量上看,洛夫人这次也是动了血本。
之前韩健已经刻意对洛夫人冷淡,主要是怕她继续跟西凉旧部的人纠缠不清,待大小西柳彻底被他收买脱离了洛夫人的体系之后,洛夫人已经感觉到自危。现在西凉旧部的人已经察觉到她生了二心,只是忌惮于她手底下的人手以及她所掌握的财政体系才未敢动她,她也知道现在若是不能获得东王府的彻底庇护,她将会被两者抛弃,成为一颗弃子。
韩健把礼单放下,对韩松氏交待两句,他则离开直接派人去请了洛夫人到一处秘密的居所相见。
这次洛夫人却是步行单独而来,以往她出行也必然是前呼后拥,也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危机,这次出来她也低调了许多,行路之间也很快,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商号主人。
到了居所院子里,韩健正在凉亭里自斟自饮,手里拿一份名册,正在看着。
“少公子安。”洛夫人见到韩健,这次却是大礼相对,直接跪地迎头便拜。
韩健扫了洛夫人一眼,却没伸手去扶,冷声道:“夫人这是作何?”
“公子为主,奴家为从,此礼也当如此。”洛夫人仍旧跪在地上道。
“起来罢。”
韩健顺手将名册放下,说了一句。
洛夫人这才缓缓起身,恭敬立在一边,目不斜视,自然也不敢探头上去看看韩健手上拿着的到底是什么名册,却也只能大致一览,上面似乎密密麻麻列着一些人名。
“夫人此次送礼到东王府,礼单本王已经看过,礼倒是不少,却不知夫人为何要公然作出此举,难道不怕你们西凉之人所知?”韩健问道。
洛夫人恭谨道:“奴家既为公子之从属,不该再与西凉人再有纠葛,何况奴家本就为汉人,并非西凉之人。”
“哦?你是汉人?”韩健故作不知。
洛夫人解释道:“奴家父亲却为汉人,母亲虽为西凉之人,不过母亲先祖本就为关中之人西迁,所以……奴家确为汉人无疑。也是之前奴家有所不查,才会与西凉人共谋,如今只希望留在公子身边效命,不敢有二心。”
韩健微微点头,这洛夫人说话做事也有一套,商贾之人懂得圆滑世故,想她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真正的身份,先是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成年之后投奔父亲而来却也只能以父亲小妾的身份活动于洛阳的官场,这样的人除了她自己还会信谁?现在说这些,也不过是想保全己身,说她是全心全意来投,韩健也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