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娘隐约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不过她着急得脑子一团浆糊,一时间竟也没反应过来究竟哪里不对劲,罗大娘又给乔薇换回了她自己开的方子。
要喂药时,被土郎中叫住了:“你们别喂啊,找个出过痘的!”
山上谁也没出过痘,除了钟哥儿,可钟哥儿才六岁。
“我我我我我!我出过痘哒!”小魏举着手跑了进来。
小魏是男人,罗大娘不乐意。
土郎中没好气地道:“人都快病死了你还管这个?”
做郎中与仵作的,在男女之防上多少看得开一些,土郎中又数落了罗大娘几句,罗大娘才把药碗递给了小魏。
小魏也是头一次服侍人呢,手生得很,端着药碗站在床前,茫然无措。
七娘超强的领导天分这时就体现出来了:“先把碗放到凳子上,把夫人扶起来,拿两个枕头垫在夫人背后,让夫人靠好,再把棉布围在夫人脖子上,以防洒药。”
小魏一一照做,除了让乔薇的后脑勺在床板上磕了两下、额头撞了三下、胳膊别了五下、手指压得红肿之外,别的都做得挺好的!
乔薇并未彻底昏迷,只是烧得太严重,意识不清,疼痛感也不强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撞得满头大包了。
小魏清了清嗓子。
七娘的表情也有些讪讪。
“夫人喝药了。”小魏舀了一勺喂进她嘴里。
好苦。
乔薇吐了出来。
小魏又喂了一勺,乔薇又吐了。
小魏就道:“夫人,你要喝药啊,不喝不会好的。”
乔薇又吐了出来。
罗大娘着急道:“良药苦口,再这么病下去,你会没命的。”
还是吐了出来。
小魏没辙地看向众人。
七娘眸光一动,小声道:“阿贵,夫人的金子是不是埋在后院儿了?你去挖点来,反正夫人又不知道。”
乔薇一口把勺子含住,喝了。
正在作坊安排差事的阿贵:莫名感觉后背凉飕飕……
小魏给乔薇喂完药,对土郎中道:“女人就是娇弱啊,出个痘都死去活来的,我当年啥事没有。”
土郎中捯药的手一顿:“出痘还啥事没有?很小的时候出的?”孩子症状比大人轻,这他是知道的。
小魏摇头:“没啊,就前两年,出了好久呢。”
“多久?”土郎中听着有点不对劲。
小魏撇了撇嘴儿:“大半年吧,满脸都是,丑死了。”
土郎中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一巴掌拍上他脑袋,傻逼孩子,你那是青春痘!
作坊三十几号人上工,他们知道了乔薇出痘的事,不过半日,全村都知道了乔薇出痘的事。
村长与老秀才找上山来。
在堂屋坐下后,村长纳闷道:“怎么回事儿啊?这、这不是孩子的病吗?她一个大人,咋也得上了?”
老秀才也没料到出痘的会是乔薇,他以为是景云的,毕竟最先出痘的是二狗子,而景云与二狗子玩得最好,眼下景云这孩子逃过了,乔薇却染上了。
“大夫咋说?”村长问。
罗大娘叹道:“她自己给开了一剂药,吃了没什么效,镇上的药房大夫给开了一副新的药,更无效,老郭说还是吃回她自己开的药,刚喝完,睡下了。”
七娘给村长与老秀才倒了茶。
二人都没喝。
于村长而言,小乔是全村的经济支柱,这次不仅替全村缴纳了税款,还给那么多困难户提供了差事,她好,乡亲们才好;她若是垮了,乡亲们也甭想有好日子过,所以他是真的担忧小乔的病情,希望她赶紧好起来。
而对老秀才来说,小姐是老爷与夫人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他报答不了老爷的恩情,唯有好生地侍奉小姐,可现在,小姐病倒了,他将来就是到了黄泉路上都没法儿与老爷交代。
“我去京城请大夫。”老秀才站起身。
“我也去。”村长道:“多个人多个照应。”
老秀才回绝:“多个人马车跑不快。”
罗大娘要给老秀才拿银子,老秀才道:“不用了,那几个家长给我塞了红包,我手里有钱。”看了看罗大娘准备装回兜儿里的银子,又道:“这是你的还是小乔的?”
“我的呀。”罗大娘道。
老秀才问:“你花了让不让小乔还的?”
开什么玩笑?小乔是她干女儿,哪有娘给女儿看病,还找女儿还钱的道理?
“当然不会!”罗大娘说。
老秀才伸出手:“突然想起来我的红包已经退给家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