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帝面无表情地坐在软榻上翻阅着手里的奏章,一旁的几名内侍手里各自捧着一堆,躬身立在那里。
“这些奏章都是给李祭酒求情的?”放下手里的奏章后,正统帝伸手揉了揉鼻梁处,沉声问向了躬身立在边上的宋大山。
“回皇上,这些奏章是各地三司官员所上,都是给李祭酒求情的。”宋大山向正统帝一躬身,沉声答道。
“岂有此理,李祭酒的罪名还未定他们就给朕上疏,这是要逼宫不成!”正统帝一甩手把手里的奏章扔到了地上,怒气冲冲地说道,在他看来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皇上息怒!”见此情形,在乾清宫服侍的内侍和宫女吓得连忙跪了下去,宋大山知道正统帝心中恼火,于是躬身解释道,“李祭酒在朝中威望甚高,那些上疏的官员更多的是关心李祭酒的境况,恐无逼宫之意。”
“哼。”正统帝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王振只不过把李清正下到了诏狱而已,结果文官集团就闹得不可开交,难道那些人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
况且,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案子是御案,在洪武帝、永乐帝以及宣德帝时期朝廷上的文武百官谁敢干扰锦衣卫北镇抚司审案?即便是冤案那些朝廷上的官员也唯有被动接受的份儿,大不了言官们在朝会的时候上疏申述一下而已。
可如今,李清正的案子锦衣卫北镇抚司还没怎么开始审理,朝堂上的文官们就纷纷给正统帝上疏,给李清正喊冤的喊冤、求情的求情,简直就没有把锦衣卫北镇抚司放在眼里。
正统帝对此自然是万分恼火,谁都知道内廷后面立着的是皇权,纵然锦衣卫北镇抚司抓李清正之事颇为不妥,但雷霆雨露皆为皇恩,文官集团在李清正的事情上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太大,已经超出了正统帝容忍的底线。
说句不好听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古代封建社会皇帝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岂能因为冤杀了一个人就受到臣子们的“群起攻之”?
因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那些上疏的文官们是在给李清正鸣不平,但由于李清正的案子是御案,由此一来也就成为了对正统帝的不满,正统帝岂能不恼火。
如果不是文官集团的过激举动激怒了正统帝的话,李清正早就被正统帝给放了出来,毕竟用“损毁官木”的由头去惩处大明朝堂上的清流领袖确实说不过去。
“皇上,忠王爷来了。”就在正统帝生着闷气的时候,一名内侍急匆匆地进来,躬身禀告道。
“哦?”正统帝闻言微微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来的如此之快,随后面色一喜,“快宣!”
面对京城越演越烈的局势,正统帝已经无力控制,虽然他心中对咄咄逼人的文官集团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唯有让李云天来把这件事情先给解决了,以免闹得不好收场。
“皇上。”李云天很快就被内侍领了进来,躬身向正统帝行礼。
“忠王,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朕都快被烦死了。”正统帝伸手示意李云天在一旁的座椅上落座,苦笑着说道。
“皇上,京城的事情臣已经听说了,臣觉得此事不宜再拖延下去,应尽早解决为好。”李云天从正统帝停了大朝一事上知道正统帝的心情非常不好,因此沉声说道。
“忠王有何办法?”正统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也想尽快解决李清正的事情,可总不能让内廷向文官集团低头吧?
“公事公办!”李云天早有准备,有条不紊地回答。
“公事公办?”正统帝闻言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若有所地地点了点头,李清正的事情之所以会闹得如此之大,就是内廷和文官集团都想借着这件事情压倒对方,进而使得事态偏离了原有的轨道,越演越烈。
因此,李云天所要做的就是把偏离了轨道的李清正一案给拉回来,对这件事情公事公办,只有这样才能服众。
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要想化解谈何容易?纵观大明朝廷上下能镇住内廷和文官集团的也只有李云天了,无论内廷还是文官集团都要给李云天这个面子。
况且到了如今这个境况内廷和文官集团的高层都不希望事态再扩大下去,双方已经表明了足够的强硬态度,再都下去的话就会引发朝局的动荡,届时真把正统帝逼急了领头的人都得倒霉。
可惜现在无论内廷还是文官集团都没有台阶下,也就导致李清正的案子僵持在这里,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也不能后退,毕竟这涉及到了双方的根本利益,退无可退唯有咬牙撑下去。
可以想象的是,随着事态的激化锦衣卫北镇抚司和刑部的大牢将人满为患,双方肯定会利用手头的权力打击对方阵营的人员。
李云天离开紫禁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夜,由于皇城的城门已经关闭,他只有留宿在了讲武堂里。
讲武堂值守的武官见到李云天后感到非常惊讶,因为身处朝鲜国的李云天并没有说过要回来,而京城官场更不知道李云天已经秘密回京。
不过,李云天并没有在讲武堂里久留,换上了亲王的莽龙袍就动身前去司礼监,准备去见王振,王振在这次李清正的事件中是内廷的领袖,要想顺利解决李清正的事情李云天需要他的协助。
当然了,李云天并不担心王振跟他讨价还价,原因很简单,正统帝已经点头答应了他的解决办法王振又岂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