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看来,有了这个功劳和香火钱在,再怎么样,那位殿下也该赏他脸啊。
再说,大阳县的事情,他也没多少责任,还亡羊补牢,将这大阳上下的官吏和豪强地主统统抓起来了啊。
即使有错,也该功过相抵。
为什么会这样?
周阳由百思不得其解。
刘德的态度,让他琢磨不透。
“殿下如此对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周阳由思索着,企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为一个典型的官僚,周阳由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上位者的心思。
当初,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官,微不足道,而且出身有问题,他的表兄是淮南厉王刘长。按道理来说,不可能爬得上去,可他就是会钻营,准确的把握到了当时的天子太宗皇帝的心思,因此受到重用,十年时间,就完成了从一百石到两千石的华丽转身。
可是,现在刘德的态度,却让他无从适应。
对周阳由来说,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时候,周阳由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在几个宦官的引领下,从他身边走过,周阳由好奇的抬头一看,与那两个少年六目相对,周阳由马上就感觉到了这两个少年对他有着深深的敌意。
于是,周阳由对左右的随从吩咐道:“去问问看,这两人是何来历?”
不久,手下回来禀报:“明府,我等已经打探清楚了,据说那两人是吴山上的那位贵人所请的客人,听说姓义,是河东本地人……其他的,我等就不清楚了!”
“嗯!”周阳由挥挥手:“知道了……”
“姓义?”周阳由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他不记得有得罪什么姓义的贵族啊。
至于他杀过的地主豪强?
谁闲着没事去一个一个的记自己随手踩死的路人甲乙丙丁啊?
就算记,也该是去记下那些花费了不少气力才扳倒的硬骨头,至于六木之下随手捏死的蝼蚁,以周阳由的身份地位,怎会去记?
又过了一会,几骑轻骑径直从周阳由的面前飞驰而过,直接朝着吴山上狂奔而去。
为首的一个骑士,年纪很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肯定没到而立,看穿着,也不过是个百石左右的小官,但他却就是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周阳由这个两千石的郡守面前狂奔而过,甚至只是稍稍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阳由,然后,就好像看到一只蚂蚁一样,不屑的抬起头,径直策马上山。
这让周阳由感到了深深的耻辱!
“那是谁?”周阳由怒不可谒的问道。
吴山上的刘德轻视他轻慢他也就罢了,谁叫刘德是当今天子的宝贝儿子,将来的太子呢?
刚刚过去的两个少年对他莫名敌意也就算了,反正,他周阳由得罪的人排起队的能从安邑排到吴山。
但区区一个百石小官也敢给他脸色,不给他面子,这就让周阳由无法忍受了。
“明府,那位好像是叫宁成,殿下在考举中所取的南阳人,法家弟子,据说,桃候刘舍刘公很欣赏他,意欲嫁女与他做妇……”在周阳由身边的一位幕僚答道,这位幕僚恰好曾经在长安见识过考举的众生百态,也见过几个最终的胜利者。
“哦……”周阳由闻言,立刻泄气了。
桃候刘舍的准女婿啊,难怪有些脾气和性子了。
谁不知道桃候家族就是汉室天子养的狗呢?
天子的狗,放出来,那就是三公九卿级别的重臣啊!
于是,周阳由还是只能忍下这口气。
“太中大夫什么时候过河,有通知吗?”周阳由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转移话题问道。
“回禀明府,暂时还没接到太中大夫过河的通知……”有人回答道。
“嗯,一旦太中大夫过河,马上告知我……”周阳由吩咐道。
朝廷派来的太中大夫直不疑,周阳由与之曾同舍,因此,有这个香火情在,周阳由觉得,根仓的事情,应该能完美的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