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簪花令 顾慕 3474 字 5天前

意秾诧异的抬了抬眼,“他们说什么?”

沈意秐叹了口气,“五妹妹歇着罢,这些话也不是咱们姑娘家能听的,五妹妹就别问了。”

意秾见她这副神情,就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了,不过她既然不想说,又何必在自己面前刻意提起,想来是故意给自己堵心的。意秾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几乎盲目般信任沈意秐的她了,她虽然想知道,但此时实在是不想顺了沈意秐的意去,便果真就不问了。

沈意秐暗自皱了皱眉,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全没心计的五妹妹竟也这般让人摸不透了,若是照着以往,她定然要问个究竟的,如今却不慌不忙,面上竟还带着笑意。

沈意秐也是极争强好胜之人,平日里的淡泊都是装出来的,原本她只手就能拿捏住的五妹妹,如今竟让她觉得噎了口气在喉咙里,她如何能甘心,便又缓缓叹了口气,为难道:“想必季夫人也并不是有意的,只是被人听去了,就像有什么事儿似的,如今连我姨母也知道了,说你一个人在林子里待了那么些时候,在名声上就不那么好听了。我也去求了姨母,姨母说要发道懿旨,让大家不准再谈论此事了。”

这便是明晃晃的欲盖弥彰了,如果这道懿旨真的下发,就是明白告诉众人,沈五姑娘真的出事儿了。

意秾抬头看了看沈意秐,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沈意秐这般沉不住气,沈意秐很少会当着人的面表现出攻击性来。不过意秾心里确然是惊讶的,当时在梅岗她并未想这么多,原本以为只是小姑娘间的算计,没想到竟还扯上了清白名声,她也有些后悔,是她大意了。她这时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来,倒是十分感激容铮,若她真的是被容铮救出去的,只怕还真的就说不清了。

容铮又是虞国的二皇子,因着是朝会才会出现的,谁又能拿他怎么样,最后被毁的人还不是她自己一个么!也或许容铮出现在梅岗并不是偶然,只怕是别人有意而为也说不定,梅岗是安置女眷的处所,一般的外男是去不到那里的,而容铮这样的身份显然是最佳的选择。

照如今看来,只怕这件事情并不仅仅是要算计她那么简单。

沈意秐见意秾满脸的震惊,以为她是害怕了,便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五妹妹别怕,有我姨母在呢。”

意秾缓缓嗯了一声,才道:“多谢三姐姐,只是我心中愧疚,觉得愧对三姐姐了,如果会影响了三姐姐闺誉,我心中实在是不安。”

沈意秐一时没明白过来,皱了皱眉道:“影响我的闺誉?”

意秾看着她道:“咱们是一家子的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的名声如何,反正我还小再等上一两年定亲也可,可是三姐姐……”

沈意秐这才脸色一变,低头想了一想,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匆匆回去了。

宫里是连夜查审的,那两个嬷嬷进出许多人都见着了,审起来也容易,一干相关之人第三日就被拎个清楚。

☆、第18章 元宵节

凌氏早早就在等着消息了,沈珩之也命他的一个长随在宫门口候着,宫里一有结果他就想法子派人递出来。故而当宫中有安抚意味的赏赐下来时,凌氏已经早就知道是谁动的手,并且如何处置的了,她强自压制住怒火,淡淡的笑着道了谢。

凌氏不敢公开表达对今上的不满,却也停不下絮叨,“这宫里果然就是是非之地,寻常便少去罢!你也是,怎么就偏偏是你出了事儿呢,别人都在偏殿行令,就你出去赏雪观梅,你好好在偏殿里待着不就没事儿了!”

意秾嘟嘴道:“梅岗里有许多小娘子在,我哪里能想到竟会出事儿呢!”关键是上辈子她也进宫参加大朝会了的,却什么事儿也没有,故而此次入宫她便也没过多防备。

凌氏长长的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倒底不是你的亲姨母,若是秐姐儿出了这样的事,想来皇后娘娘必定不肯善罢甘休的。”

意秾低下头没言语,这次的事只怕与沈意秐也是脱不了干系。

不出半日,这京中的世家勋贵几乎便都知道此事的原委了。

梅岗中的那两个嬷嬷原本一口咬定是赵皇后派她们所为,而那两个嬷嬷也确然是在赵皇后宫中伺候的,但是问明原由她们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皇宫里生活久了,不多疑也要变得多疑,更何况是宣和帝。赵皇后立即便脱簪请罪,去太后宫里哭诉冤屈,宣和帝也是觉得疑点颇多,便又命人细查。

那两个嬷嬷却是嘴紧的厉害,至死也未改口。

还是在那两个嬷嬷死后,一个小太监才哆嗦着递了一样东西上去,是一枚赤金镶宝的簪子。那个小太监吓坏了,他是掌理采办的,时常能出宫去,许多嬷嬷宫女若有家人在京的,有时便会让他帮着往外递些东西。这枚簪子就是胡嬷嬷让他帮忙递出去的。此时他见胡嬷嬷出了事,生怕最后查到自己身上,便壮着胆儿将簪子交了出来。

这也并不是什么大罪,自有领头师傅责罚,只是这簪子却不寻常,一查档子,竟是明贵妃之物。再一查抄,那两个嬷嬷都收过明贵妃许多财物。

事情到此,便也算得上水落石出了。

明贵妃收买皇后宫中的人,借此陷害赵皇后。

宫中为了争宠,腌臜事儿多了去了,只是宫里闹腾得竟把外府姑娘也算计进来就不多见了。

宣和帝震怒,一连五天没去明贵妃宫里,到了第六日,就没扳住自己的腿儿,又去了。

赵皇后气得摔了一屋子东西,胸腔里的火怎么也宣发不出来,“我使了这么大的力,兜了这么大个圈子,结果圣上只是冷了她五天!连禁足都未曾!那个贱人,也不知道她倒底使了什么手段,将圣上迷得团团转!莫非真的是狐狸精转世不成?”

沈意秐在一旁冷静的吩咐人将东西都收拾下去,又将人谴走,才扶赵皇后坐下,低声劝道:“姨母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更如了她的意去!都怪我虑得不够周全。”

赵皇后哼一声道:“这岂能怪你,这个计谋一般人是万万想不出的,那两个嬷嬷的家人也都是你跟你娘处理的,你是我的好外甥女,我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怪只怪那个贱人把圣上的心窍都迷了去!”

沈意秐亲自倒了盏茶奉给赵皇后,轻声道:“姨母是中宫,她再有手段又能如何,得宠时风光无限,若没了圣宠,被人踩到泥里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赵皇后没好气的呷了口茶,“我自然知道,可你看圣上的态度,让她失宠,怎么失?”

沈意秐缓缓道:“我若是说错了,姨母可不要笑话我,前些日子我读史书,读到夏商之时,见妺喜、妲己之流,有万般容貌与宠爱,最后下场依旧惨淡,后世之人竟将夏商亡国之责归咎于她们,她们更被人传成是祸国的狐狸精。”

赵皇后闻言久久未曾出声,又过了半晌,才道:“如此这般,只靠咱们妇人是不能够的,可是若要联络前朝,一旦事情未成,便是大罪。”

沈意秐笑了笑道:“姨母不必担心,只是些流言罢了,只要传出去了,谁又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到时必有谏臣上奏,姨母并不用出手。”

赵皇后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你这孩子简直有玲珑心肝儿,便是十个八个男儿也比你不上。”

整个坤宁宫这才阴云散去。

而宝慈殿里,黄尚宫正躬着身对太后道:“贵妃娘娘并不诉冤,奴婢也是觉得奇怪,贵妃娘娘实在是太过平静了。”

太后淡淡道:“她是聪明的,倒比皇后强上许多。”只有圣上,被个妇人耍得团团转,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黄尚宫小心的试探道:“皇后娘娘也确然是个有心计的……”

太后冷笑一声,“她若真是个有心计的,就要做的滴水不露,这般明显,还不是让咱们看出来了么。不过那个贵妃也不是个好的,如今圣上离不得她,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话黄尚宫可不敢跟着附和,便不言声了。

太后闭上眼睛,现下正是午晌,黄尚宫以为太后这是要歇晌了,便欲替她掩了帷幔,却见太后突然道:“沈家二夫人……”

便又没话了,黄尚宫不敢插言,又不敢退下去,只得等着,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又听太后道:“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