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笑道:“你怎么也这么问我。”
琉璃道:“谁还问过你?”
东城说道:“好些人呢,不过别理他们,都是些好事之徒,这样的无稽之谈也信,我是不信的,我也知道你必然也是不信的。”
琉璃微微诧异,笑问:“你如何不信?”
东城问道:“你说呢?”又自己说,“他们以为我是因为四爷是范家的人所以不信,殊不知,我是信四爷的为人,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他真的有图谋不轨之意,又何须等到现在,当初先帝去后,先皇太后独自抚养当时的小太子,孤儿寡母何等艰难,朝中也是人心涣散,岂不都是四爷当时撑住了,一手扶持起来的?他要有那种野心,就该在先帝才去的时候下手了,何须等到现在,还要利用什么北边蛮王的势力……简直是多此一举,我看那些言官也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他们都要博取自己的名声,才故意一个个跳嚷的那么厉害,还拼命踩说四爷是什么秦桧董卓,叫我看,如果四爷真是董卓,现在他们还能骂的这样畅快?正是仗着不是董卓秦桧、也不会真正奈何他们,他们才越发敢放肆呢,简直叫我笑掉大牙。”
琉璃本来心中愁闷的很,如今听东城如此说,却忍不住也笑了。
又想到,东城一个小孩子,竟能看破其中关窍,可笑当年的自己怎么就听了那些谗言呢?只盼这次朱儆千万别跟自己一样。
东城见她若有所思,又安抚道:“妹妹别担心,我今儿最新听说内阁正在开会,不过如今……最主要的是皇上的意思。”
琉璃听了这句,心更乱跳,无端端想起那日范垣对她说“万一也想杀之后快”的话。
朱儆又是小孩子,再加上目睹了方亦儒死谏的场面,如果真的做出什么不利于范垣的选择,那……
琉璃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进宫去见朱儆,又或者立刻见到范垣打听明白。
这日晚间,养谦还未回来,温姨妈便叫了琉璃陪着一起吃晚饭,不料才吃了一会儿,外间有人来报说:“四爷来了。”
温姨妈因连日来不自在,正也想面见着范垣问问明白,偏他忙的整日也不在范府,如今见他自个儿来了,一时忙道:“快请进来。”
又回身拉住琉璃道:“你也不用进去了。”
不多时,果然范垣来了,上前行了礼。琉璃仔细打量他的脸色,却是一贯的不露痕迹,看不出吉凶祸福。
温姨妈请他坐了,问:“你怎么这会子来了?吃了饭没有?”
范垣道:“还没吃。只是惦记着好久不曾见姨母,过来请安。”
“知道你近来忙的不能脱身,就不必讲究这些客套了。”温姨妈惴惴不安。
范垣看出她脸色张皇,便又说道:“连日来的事,想必您也有所耳闻了,我这次来便是想向您说一声,事情已经完了。”
“是没事了?”温姨妈脱口而出,惊喜交加。
范垣道:“皇上先前降旨,罚了我两个月俸禄,禁足三天。”
温姨妈一愣,琉璃也很意外。
只听温姨妈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范垣微微一笑:“您放心,并没有大碍。”
温姨妈不懂这些朝堂上的事,听皇上降旨惩罚,心中早慌起来,又说罚俸禄禁足等……又像是不怎么样,因此吃不准到底如何,却不敢深问。
只听范垣说“没有大碍”,勉强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没事了自然大吉大利。”
范垣自打进来,就一眼也没看过琉璃,只冲着温姨妈说话,说话之间,就像是身边没琉璃这个人。
琉璃听他冷冷静静从头说到现在,心噗噗通通乱跳不休。
又看范垣对自己如此冷漠,她的心中竟隐隐痛楚,暗想:“一定是儆儿又做了什么冒犯他的事了。”
琉璃当然知道罚俸禁足等惩罚并不算重,但若这只是个开头呢?又或者他报喜不报忧呢?
温姨妈说完,因想起范垣没吃饭,便笑微微道:“你若不嫌弃,就在这里吃一顿吧。我叫他们再加两样菜,你坐会儿。”
范垣起身谢过,温姨妈便先出去叫一个嬷嬷来,吩咐去加菜。
琉璃趁着这个空档,小声地说:“师兄,师兄,要是儆儿又做错了,我替他向你赔不是,你……你别真的动怒啊?”
范垣瞥她一眼,并不言语。
琉璃越发确信是朱儆又做了什么,难过着急,泪几乎都冒出来了。
当下蹭上前,竟主动拉住他的手道:“师兄,我向你赔不是……儆儿他又惹你生气啦,他……他又做什么了?你告诉我……”
柔软的小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范垣眼波闪烁,呼吸在瞬间微微紊乱。
“告诉你,你能怎么样?”看外头温姨妈还没进来,范垣低声问。
“我、我……”琉璃吸吸鼻子,心乱如麻,“你要我怎么样?”
那幽暗的凤眸光芒一闪,不禁反握住琉璃的手,略用了几分力。
琉璃不动,任凭他握着,心里又是为儆儿的不懂事难过,又是觉着对不住范垣,恨不得粉身碎骨求他原谅,也顾不上温姨妈是不是要回来了。
只听范垣道:“明日……你去别院找我。”
第61章 酸甜
范垣说罢,便放开了手。
琉璃还没反应过来,却见温姨妈走了进来,对范垣道:“也不知你的口味,你可不要嫌弃才好。”
范垣淡笑,微微倾身道:“喜欢还来不及,哪里就敢嫌弃了。”
温姨妈又看琉璃站着,且眼圈又有些发红,便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坐了吃饭,四爷方才不是说了么?已经雨过天晴,你就不用再替他担心了,吃饭的时候别胡思乱想,把忧烦的积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范垣只是微笑,也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