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招惹他侍妾做什么。”三年前回京都城复命时候宋威见过定北王,那时与今日一样,玩世不恭,却任谁都得罪不起,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定北王会直接动手,前一刻还在笑盈盈的,转眼翻脸。
“区区侍妾。”宋虎满脸阴霾,眼底闪着狠辣,“有求于人还如此狂妄,当真以为自己还是京都城里呼风唤雨的摄政王,开口就是三千人,大哥,不如将他留在邵都内,咱们还能向朝廷邀个功!”
宋威摇头:“不可。”
说定北王谋反,宋威是不信的,岂有没半点声势的叛乱,无非就是朝中那些事,但皇上的圣旨还没到邵都,他就能当做是不知。
在今日宴会之前,他以为定北王已是大势所趋,来邵都的重点不是他借多少人给他去抗衡,而寻个避难之处,借着过去一些相识恩情,宋威也不会将他关押用来邀功,但借兵一事却是不可能,原本他的打算,是想派些人护送定北王南下到昶州。
但他似乎是估错了京都城内的形势,定北王这姿态,绝不是狼狈逃命。
宋虎有些急了:“大哥,难道真要调三千人给他。”
“幼帝登基,没了摄政王还有别人,你以为真的是谋反叛乱的罪名。”
“既然如此,不如将消息放出去。”要说半个时辰前宋虎借着酒劲还有所图谋,这会儿就只想在这件事上出口气,在他看来大哥就是对那定北王太过于客气,一个身边仅有几个护卫的王爷,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他要真的有本事,怎么会到这里来借兵,要知道宋家军镇守在外多年,对朝事是不过问的,要求到了他们这儿,就只能说是山穷水尽。
“你回去。”宋威摆手,叫人将他送回自己的院子
宋虎抱着胳膊起身,眼神闪烁着,藏着不甘。
后厅内顷刻安静了下来。
宋威手扶着桌子面色沉凝,须臾,他想到了什么,从袖口中取出了定北王交给他的信。
对折的信沉甸甸的,里面更像是放了什么比信更重的东西,宋威看着信封上宋将军亲启五个字,撕开后,信封内掉出一块古旧的木牌子,上面只刻了个萧字。
脑海中有画面飞速略过。
宋威的面色从红润转了苍白,这一块掌心大小的牌子,犹如千斤重,压在他手心里,令他难以承受。
……
夜已深,邵都依旧很热闹,这个旧时的帝皇之都,至今保留着一些过去的习惯,城南画舫酒楼中传来的声音都染了别样的古韵。
温如意他们住的府宅正好在城南巷子内,夜深人静时,站在院子里就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乐声。
府宅的后院内有一座三层小阁,正对着邵都城门口方向,此时,半身高的扶栏内一抹身影矗立在那儿。
这边屋檐下,温如意披了件单衣站着,半个时辰前她醒来时不见厉其琛,出来找人才发现他在小阁上,半个时辰过去,他都没动过。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温如意也没回头,只道:“范大人,您怎么没有去宴会。”
“另有要事。”范延皓走了过来,看了眼小阁上,继而看温如意:“夜里冷,温侧妃不如回房休息。”
温如意轻轻拉紧身上的披衣,舒了一口气:“范大人,若是邵都这边借不到兵力,会怎么样?”
“温侧妃何出此言。”
温如意转身看他:“范大人,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范延皓看了她一会儿,褪了那轻松:“宋威看似老实,实则不好对付,而他那弟弟,是出了名的好色,府中有搜罗而来的女子数百,还曾强抢妇人,到谁府上看上谁的侍妾,这是常有的。”范延皓语气一顿,“今夜将军府的宴会,本不应该将你带去。”
温如意不语,脸上噙着笑意,范延皓隐约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了声:“邵都这里人生地不熟,王爷担心留侧妃在这里不安全。”
即便是猜到了厉其琛带她去将军府的缘由,从范延皓口中确认了,温如意还是微怔了下,她清楚他不是怕她逃走才带上她的,而是在邵都,云阳和云束都守着她也未必能防范住一些突发状况,他们这一路过来的顺利也不是真的那么平静,只是有些事她看不到罢了。
温如意望向小阁,眼神微闪。
那么,在他周全的计策里,是否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突发状况,会导致计划生变。
仿佛是看出了温如意的心思,范延皓又道:“即便是没有这件事,宋将军也未必肯借兵,宋家几代人镇守在此,不理朝事,新帝登基也不过是换个名号罢了。”
温如意笑了笑没作声,转身朝主屋走去,范延皓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背影,神色渐渐沉静。
他自然还有没说出口,例如王爷要真的将她送出去,例如王爷没有去找她。
或者是,王爷这一路带着她的心思,到最后会演化成什么结果……
深夜,窗外的风送入屋内,微凉,温如意躺在那儿没有入睡,约莫半个时辰后,有开门声传来。
脚步声很轻,像是怕吵醒熟睡的人,到了床边后,轻微的窸窣声,一双手落在了她腰上,背靠在了他的怀里。
温如意转过身抱住了他。
厉其琛垂眸,看不清怀里的人什么神情,但也知道她是醒着的:“不生气了?”要知道从清水镇到这儿,她可没主动亲近过,一路恼着。
温如意往他怀里靠了些,闷声:“还生气。”
厉其琛笑了,并未受今晚的事所影响:“如何?”
须臾,怀里传来了两个字:“还钱。”
“一兵一卒,几万两银子不过尔尔。”厉其琛一顿,分外的坦诚,“没了。”
温如意抬起头:“算借的。”
“好。”
“两倍偿还。”
厉其琛把玩着她的长发,看着她笑:“好。”
温如意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红俏着脸,笑也没用,她是不会被美色所迷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