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少年将镇纸猛地丢到桌案旁。听得那‘咚’地一声响,喟叹道:“就先这样子罢。”
☆、第105章
秦楚青静静地将奏折搁到桌上,理好。看看霍玉殊,又倒了杯茶来,端到他的跟前。
霍玉殊瞥了眼茶盏,并不接,只垂眸哼道:“怎么?想以一杯茶来表示歉意?”
秦楚青踌躇了下,没有回答。将手中之物再往前递了递。
霍玉殊往椅背上猛地一靠,似笑非笑抬眸凝视她,“嗯?”
秦楚青默了默,低声说道:“……你说那么久,我怕你渴了……”
霍玉殊没料到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很明显地怔了怔,继而伏案大笑。
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秦楚青看得心中不忍,却甚么也不能说、甚么也不能做。只得默默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待到后面笑声渐歇,听得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她方才回过身来,将茶盏再次递到他的跟前。
霍玉殊抬指揉了揉眼,唇边挂着浅笑,摇摇头接过茶盏,轻声道:“这盏茶,为的甚么,你我心知肚明。你既捧来,我便喝了。但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下辈子,无论早晚,无论你愿意与否,我拼死也要把你抢来。”
说罢,他不待秦楚青有任何反应,劈手夺过茶盏,一口饮尽。而后抬手,用力猛掷。
一物飞出。砰地一声响后,碎瓷茶叶散落一地。
“研墨吧。”霍玉殊头也不抬,将砚台往秦楚青的跟前推了推,轻叹道:“那么多事情,再不赶紧批阅,怕是来不及了。”
秦楚青轻轻“嗯”了声,拿着墨慢慢磨了起来。
霍玉殊不时地指了某处低语几句,抬眸问她意见。
她则看过之后,悄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两人默契地再没谈论那事。也都再没看那碎瓷一眼。
就好似这几日的事情不过是匆匆过眼的一场烟云,未曾发生过一般。
……
第二日,天还没亮,秦立谦早早地就起了身。来来回回安排着人,将府里好生打扫一番。又急急吩咐仆从,多准备些新鲜的蔬果点心。而后还不够放心,再到厨里看了半晌,盯着人让厨娘们列出中午和晚上的食物单子。有觉得不够到位的地方,呵斥了人赶忙去准备。
秦楚青按照平日里的习惯起身时,秦立谦已经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
听到这个消息后,打着哈欠的秦楚青登时惊醒了。
爹爹这举动和平常大不一样。很有些不对劲。
她甚感忧心,赶紧命人给她穿戴好,匆匆忙忙去到秦立谦那儿,细问缘由。
到了院子外头,秦楚青就遇到了步履匆匆的秦正宁。
兄妹俩撞了个正着,对视一眼,一问缘由,才知都是因了父亲今日的反常举动而担忧,一起来就赶紧过来了。
知晓对方来意后,两人再不敢耽搁,一同进到院内,快步向父亲房内行去。
推门进屋。
兄妹俩唤了声“父亲”“爹爹”,正要开口询问,抬眸瞧见自家父亲的模样,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明远伯秦立谦如今正立在屋中挂着的山水画前,对着它……傻笑。
真的。他们没看错。
目光定在某处一动也不动,嘴角咧得比平常大了一倍,整个一乐呵呵的笑菩萨模样,不是傻笑是什么?
秦楚青有些了悟,半眯着眼定在原处不动,继续细细打量。
秦正宁却更加担忧了。三两步大跨了过去,一把拉住秦立谦的胳膊,急急问道:“父亲,您今日可是不太舒服?”
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
秦立谦总算回了神。
他看也不看神色焦急的大儿子,伸手拽了他一把,指了那山水画问道:“阿宁看这画如何?”
秦正宁这便调转视线去看那在屋子里挂了许多许多年的山水画。
“行笔流畅,形象生动。”秦正宁老实答道。
这画,他是知道的。从小看到大。是父亲多年前亲手所画。
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何今日要问他这个。
平日里好似也没太关注这画啊……
秦立谦这才侧头看他,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又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眼力不错。”
说完后,他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抬指抚上画卷,目光慢慢放空、悠远。
室内一时静默。
秦正宁不解其意,回头去看秦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