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沈妙突然道。
两人一愣,不约而同问:“什么不对。”
“不对,这事情不对。”沈妙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来不及考虑,她立刻道:“从阳,你现在立刻马上跟着铁衣留下的信号找过去。看见了李楣若是要离开陇邺,无论是走旱路还是水路,不要拦她,但是要拖延他们的时间,让他们慢一点,再慢一点。”
“不拦他们?”从阳一怔。
“对,不拦。”沈妙道。她又复看了一看榻上的叶鸿光,将惊蛰谷雨换进来,让高阳过来后立刻配合他。
最后,她对莫擎道:“莫擎,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众人虽莫名其妙,但见她神色凝重,却也不敢反驳,自是跟着她做了。
沈妙眸光冷冽如刀。
楣夫人偷东西跑?
偷什么东西?往哪里跑?
沈妙差不多清楚了她的打算,所以特意来送她一程。
☆、第二百九十九章 换
叶楣和叶恪跳上金星明的马车,说起来金星明倒是有几分本事,愣是连丞相府的下人也收买了。饶是如此,叶楣和叶恪的动静还是被外头守着的宫里的人发现了。马车在前面跑,那些官兵在后面穷追不舍。
叶恪扒着马车的窗往外看,便见漆黑的夜色中,身后传来的急促的马蹄声格外清晰,让他的心也跟着紧缩起来。有些惶恐的看向叶楣道:“姐,怎么办啊,要是被他们追上来,咱们可就完啦。”又催促着驾马的车夫道:“能不能快点儿!”
那车夫又狠狠的一样鞭子,马儿的速度稍稍快乐些,叶恪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姐,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若不是你早有准备,将马车也备好了,今日恐怕咱们走不了多远就被人追上。”
“这些事情我自然要早早的就打算好。”叶楣不会告诉叶恪这马车是金星明弄来的,更不会告诉叶恪今日他们要跟着金星明逃跑,或者说,叶楣在最初的计划里,就是没有叶恪这个人的。
眼看着马车就要到拐角的一处街道了,叶楣看了看外面,说:“这样不行,咱们两个人在一辆马车上,他们定然好追些,全力以赴指不定会追上来。倒不如分开行动,等一会儿在八宝街会和。”
“要分开吗?”叶恪正是最紧张的时候,听说要与叶楣分开行动,立刻有些慌。他道:“还是一起走吧,路上也当有个照应。”
“一起走容易被后面的官兵追上。放心,你坐在马车里,我先下去,这车夫会带你从隐蔽的地方进到八角街,到时候咱们在那见面,后面出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听闻自己不用下马车,叶恪放下心来,便也没再拦着叶楣,叶楣让马车夫靠着街道边停下来,自己抓着斗笠将脸藏起,这才消失在夜色中,
马车夫继续拉着叶恪往前走去。
街道上再也见不到叶恪的身影,叶楣望着消失的马车,面纱下慢慢的勾起唇,顺着另一头摸索到了一处小屋,叩了叩门,不多时,便有人来开门,叶楣赶紧闪了进去。
黑暗里,那人问:“都处理好了?”
叶楣点头。
另一头,叶恪坐在马车里,叶楣下车之后,马车夫赶路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渐渐地,后面官兵追上来的声音也逐渐微弱,叶恪的心中稍稍安慰,待一点儿也听不到追兵的声音时候,他觉得颠簸的有些难受,就道:“可以慢些了。”
那车夫却是充耳不闻,仍旧将马车赶得飞快,叶恪有些不满,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一看却惊讶了。
这哪里还是城里,分明就是山上了!
正因为山路崎岖,所以颠簸起来就越是困难,叶恪吓了一跳,这才想起便是八宝街,也决计没这么远的,这马车夫怎么将马车赶到这里来了?他道:“别往前走了!回八宝街!”
那马车夫却没理会他,继续往前,叶恪气愤不已,却又怕大声叫唤招呼来官兵,还要说话的时候,马车却又渐渐停了下来,叶恪一愣,随即了然,车夫这是打算停下马车了。
这车夫实在是太过不听指挥,叶恪打算待去了八宝街外好好教训一下这人。恰好此时马车停住,只听得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马车夫走下马车来。
叶恪掀开帘子,从马车里往外看他,责骂道:“你下来做什么?还不赶快带我去八宝街?”
马车夫看了他一眼,叶恪这才看清楚,这马车夫生的要比寻常人更加壮硕一般,便是一般的车夫需要身体力行的,也没有此人这样高壮。他心里隐隐有了不安的感觉,不由得便也不敢大吼大叫,他虽然也是个年轻男人,可是个头不及此人高,身体不及此人壮,只怕动起手来也会吃亏。
那车夫绕到马匹背后,从怀里不知掏出个什么东西,端详了许久,突然往马臀上一扎!
马匹猛地受惊,一下子扬高蹄子,蓦地往前奔去!
叶恪怎么也没想到这马车夫会突然做此动作,马匹突然往前跑,他在马车里被狠狠的摔倒后面,几乎七荤八素了。心中千万般惶恐,叶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掀开前面马车帘往前看去。
叶恪最后看到的,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和密密麻麻重叠的树枝。
万丈深渊似乎深不见底,便是马车零碎着冲撞下去,也隐隐约约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夜色掩盖了一下,唯有断崖边上马车的碎骸。
过了一会儿,有鞋子踏在枯叶上发出的窸窣碎响,片刻后,马车边上多了两件衣裳的残片。
无人听到叶恪最后那一声凄厉的“姐”。
……
沈妙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
她密密麻麻写的很快,双手几乎都是在本能的下意识行动,在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的时候起,她的手腕就没有停过。
莫擎安静的站在她的背后,虽然不晓得她在做什么,却也一声不吭,看着她写的飞快。似乎并不只有字迹,还有一些地图,沈妙写完一张,就让莫擎用灯笼的余温将纸张快速烤干,字迹不必那样湿润。她时而皱眉,时而思索,倒似乎是十分凝重的模样。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敲门,莫擎将人放进来,却是气喘吁吁地从阳。
从阳道:“属下和铁衣一同跟着叶楣姐弟,在城中拐角处二人分道,铁衣跟着叶楣去了,属下跟着叶恪。叶恪的马车夫驾马车到了深山,将叶恪引去了断崖,并设计马惊,车摔下了断崖,叶恪断无活路。”
“断崖?”莫擎一愣,有些不解:“那车夫是什么人?和叶恪有何仇怨?”
从阳抹了抹鼻子:“属下急着回来报信,没管着那车夫后来如何。叶恪既然死了,属下就回来了。”
“不用查了,车夫是叶楣的人。”沈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