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和曹长史他们几人商议一下,最好能抢先一步,把鲁王侧妃藏起来。
除了这个,楚楚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不知道这桩案子是被谁翻出来的,不知道大理寺卿那里是否还有别的证据,也不知道贺时霆现在这么样了,有没有被严刑拷打。
楚楚担心又害怕,身上隐隐作痛,心中又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
怎么就那么巧?
皇帝无缘无故的,为何会去冷宫附近?冷宫苦寒,姚废妃怎么会有心思唱歌,还恰好被皇帝听见?
能有手段左右皇帝心思,让皇帝去冷宫,又事先派人勾结好姚废妃的,没有几个人。
这件事可能是晋王做的,他如今失势,想鱼死网破。
可晋王不是傻子,朝局瞬息万变,他不是没有复起的希望。把这件事翻出来,对晋王来说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也可能是齐王做的。齐王看着懦弱,但到底是皇子,前些日子浑水摸鱼,尝了不少权势的甜头,说不得想趁机除了襄王的一大助力。
但也可能是襄王自己做的。
楚楚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的典故。
襄王把鲁王的事翻出来,若真能证明是贺时霆杀了鲁王,晋王还从中相助,一可让晋王从此难以翻身,二能直接除掉贺时霆。
只是襄王还未登基,连太子之位都没坐上,他这样猴急地想除了功臣,难道不怕身边跟随的臣子寒心吗?
楚楚想起之前晋王也是这样,明明大功尚未告成,就急不可耐地针对贺时霆。
究竟是为什么?
楚楚想不出个所以然,无法确定背后是谁在搞鬼,又对贺时霆如今的境况分外忧心,脸色越来越苍白。
谨和见她难受,千哄万劝地让她喝了杯热水,又哄她吃了块冰皮樱桃糕。
楚楚这阵子挺喜欢吃樱桃的,今天心情不好,才尝了几口就觉得腻味,还有些恶心,她摆了摆手,让谨和把樱桃糕端走。
马车还未到侯府,忽而停下。
谨和出去,问车夫出了何事。
不多时,谨和进来,对楚楚回禀道:“襄王的人在外面,说想请您去前面的酒楼一叙,谈谈侯爷的事。”
谨和对政事不甚敏感,只知道贺时霆是襄王那边的人,想着襄王定是来帮忙的,脸上自然流露出几分喜意。
楚楚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去见了襄王。
她对宫中如今的局势一无所知,没有知道内情的人帮她,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无论处心积虑主使这件事的人是否是襄王,楚楚都必须先和襄王见一面,才能发现端倪。若这人不是襄王,或许她可以从襄王那里获得帮助。
时机敏感,楚楚不好和襄王大张旗鼓地见面,便带着谨和与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从后门进了酒楼。
护卫推开门,楚楚走进去,发现屋内除了襄王,空无一人。
听到门口的动静,襄王回过头,华秾靡丽的脸上扬起一个灿笑。
他比去年和楚楚初见的时候高了许多,浓艳的容颜因为逐渐锋利的下颌线越发慑人了,明明笑得绚烂,乌黑的眼瞳却深不见底。
不过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身上的气息却令人捉摸不透。
楚楚对襄王行了一礼。
襄王笑道:“不必多礼,请坐。”
楚楚见他对着自己毫不心虚,扶着谨和的手,慢慢落座。
襄王给楚楚倒了杯茶,“夫人的脸色这样不好看,想来定是在外面吹了寒风,喝口茶暖一暖吧。”
楚楚今日不知怎么,连茶的味道都闻不惯起来,但她如今有求于人,只好接过茶杯,象征性地浅浅抿了一口。
襄王艳丽的桃花眼中笑意深深,道:“我要和夫人说的话不宜有太多人知晓,夫人还是让三位侍从在门外等候吧。”
楚楚闻言,略蹙了蹙眉,她不太相信襄王,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不妥,便没有答应,“我的人最忠心不过,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襄王似是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我要说的事涉及皇家私密,夫人确定要让旁人在场?”
他唇瓣微动,无声地说出四个字:鲁王侧妃。
楚楚观其神情,觉得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贺时霆和鲁王之间的事。
她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道:“你们都出去。”
谨和再不懂朝局,也因房内莫名紧张的气氛对襄王不信任起来,“奴婢和王合、陆劲二人就在门外,夫人若有需要,可随时传召。”
楚楚点头。
不过隔着一扇门,若襄王真要做什么事,楚楚手里有匕首,想来能抵挡一阵,她再喊几声,门外的人立刻就能赶进来。
待人都退出去后,楚楚对襄王道:“王爷知道鲁王侧妃的下落?”
襄王未答,而是对楚楚笑道:“我近日新得了一对碧玉鸾凤镯,宝光莹莹,触手生温,你可要瞧瞧?”
说着,他打开桌上的锦盒,从里面取出镯子,递给楚楚。
这镯子莹透奢华,确是珍宝,可楚楚无心欣赏,更没有接,只是敷衍道:“是对好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