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如释重负爽朗的笑声,让侯在贾母院中随时等待召唤的仆妇丫鬟们面面相觑。
偌大的公门高府中,如果说问哪些人的消息最灵通。
那无过于这些无事还要碎三分嘴的妇人们了。
宝二爷调.戏母婢,气得老爷吐血,被老爷打了个半死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东西两府的大小院落……
可是,现在贾政对着贾老三的背影居然笑的如此开怀。
众妇人心中不禁泛起嘀咕,怪道正室太太们成天都要防备妾室作乱,防备宠妾灭妻,更防备庶子夺嫡。
这果然不是没有道理哇!
婆子们相互交流着眼电波,说着暗语,但谁都不敢说什么,哪怕是悄声……
万一传到那个三霸王耳中,还要命不要了?
婆子们的心思贾政自然不会去猜,他背负着手,踱步进院,心里却猜着爱子说的喜事是什么?
还有,他去接的是什么人?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头绪来,贾政哑然一笑,摇摇头,索性不再去想,反正不一会儿就知道谜底了。
念及此,贾政朝荣庆堂内走去。
只是,良好的心情,在想到屋里躺的那个孽障后,顿时消散了一半……
叹息了声,贾政脸上的笑脸淡了下来,摇一摇头,进了荣庆堂。
堂内早有人回报,说“老爷来了”,因此除了坐在榻边的贾母和躺在榻上的贾宝玉外,其他人都起身相迎。
贾政进屋后,与众人点了点头,目光有些诧异的在笑颜如桃花的赵姨娘脸上顿了顿,而后上前给贾母见礼。
贾母也心疼方才吐血的小儿子,叹了口气,道:“你又来这里作甚?不好好歇着。”
贾政陪着笑脸,道:“儿子不放心,来看看母亲,想着方才儿子不孝,惊动了母亲,这一番折腾,怕劳累了母亲。”
贾母面色又柔一分,叹息道:“你少打几次宝玉,我也不会累着。”
贾政面色微变,瞟了眼唬的跟鹌鹑似得贾宝玉,心中恼火,却不好发作,转头看向一边,恰好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小几上,眉尖轻挑,赔笑道:“母亲怎地想起了这汤?这像是旧年备膳时的法儿,母亲果然是享福之人。”
贾母呵呵一笑,对身旁的鸳鸯道:“去给老爷盛一碗来。”
贾政闻言连忙起身笑道:“儿子谢过母亲,今日沾母亲的光,尝个鲜也好。”
贾母最不耐烦这种客套俗礼,皱眉看了他一眼,道:“这是宝玉想喝的……坐下吧,一屋子人都陪你站着。”
贾政闻言,面色一变,又看了眼吓的脑袋快要藏进枕头里的贾宝玉一眼,虽然生气,当着贾母的面依旧不好发作,只得坐下。
不过他这一坐,却把屋里的喜庆气氛都坐没了,都不自在,王熙凤等人也不敢插科打诨了。
贾母愈发不喜,对贾政道:“你若没事,就让赵丫头伺候着回屋歇息去吧。老婆子没甚事,陪着孙子孙女说会儿话就好。”
贾政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原本该如此,只是,方才环哥儿说,一会儿过来有事,让我在这里等着。”
此言一出,贾母不禁一怔,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道:“我说怎么还没见着这猢狲,他……他有什么事?”
贾政猜不出贾母为何色变,但还是宽慰道:“母亲放心,环哥儿说是甚喜事,儿子问他也不说,您老也知道,这混账一向古怪的紧,我也是拿他没法子。”
贾母闻言,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又道:“我隐约听说,之前忠顺王府来人了?他们府上和咱们向来无甚交情,来此作甚?”
贾政心知定是有小厮走露了风声,传进后宅,心中有些不悦,他赔笑道:“无甚大事,母亲放心便是。”
贾母沉声道:“虽然如此,你且记住,不可坠了祖宗的威名。”
贾政闻言,面色微变,点头应道:“儿子知道了。”
而后,再次冷场下来。
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气氛有些怪……
王夫人余光看着下面站着的那个贱人,看着她已经生下两个儿女,可一张脸却越活越鲜艳,也越年轻,娇若桃花,心中只觉得堵得慌。
再看着这一屋子的人都在巴巴儿的等那个孽障,心中愈发憋怒。
只是,她也有些担心,贾环到底想干什么?
……
荣庆堂后面,隔着一条小道儿,建着一溜儿的小院,打首的那座,便是贾迎春的住处。
只是此刻贾迎春姊妹们俱都在荣庆堂里,不在这里。
然而,院门还是打开了。
贾环从院中走出,“高大健壮”的司琪跟其后,再之后走出的,竟是金钏……
贾环回头对司琪道:“行了,进去吧。”
司琪笑的很豪爽,道:“三爷,不若奴婢送您过去吧,不然我怕这傻丫头再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