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言一进腊月就来了长安。
突厥的国书中,对大唐年前的作为大为不满。大唐君臣自然对于突厥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死不承认。
可赵德言就是赖着不走。老赵说了,你们不承认没关系,毕竟,长安离着突厥还老远呢,你们消息闭塞有情可原。可你们派出去的那个赵云泽,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长安?这些事情,显然就是他做的。俺不走了,非得等那个赵云泽回来,当面与他对质不可。
人家赖着不走,大唐君臣总不能拿大棒子赶人家走吧。也只能任由赵德言在四方馆住着了。
可四方馆对于赵德言的招待,却是变了。起先,还好酒好菜供着,可到了后来,别说好酒好菜了,馒头都是凉的。你有意见啊?对不起,快过年了,菜市场物资紧缺,我们买不到肉蔬了。您就吃馒头就咸菜将就将就吧。什么,嫌馒头凉?诶哟喂,赵使节,您得体谅人呀,你住的客房离厨房这么远,大腊月的冷天,饭菜等端到您这儿,可不就凉了嘛。嫌凉,那不有热水么,你泡一下再吃呗。
赵德言还真就不嫌这嫌那了,就那么安之若素的一直在四方馆住着。也正因如此,四方馆厨房的杂役,没少往突厥使团的饭菜中额外添加佐料。什么吐沫星子、锅底灰、鼻涕……哎哟喂,不能说了,再说隔夜饭都吐了。
就这么等啊等,等啊等,赵德言可算把赵云泽等回来了。
正月十一这一日的早朝,赵德言斗志昂扬的站在了太极殿中。
赵云泽今天也来上朝了,他依然站在最末一个。在他前面,就是四方馆的长官褚遂良。
褚遂良是六品官,他本来没资格上朝。可今天赵德言这位突厥使节上朝,他作为大唐国宾馆的馆长,自然要陪同这位“贵客”来上朝了。
“褚兄,某观这赵德言,气色比在突厥见他时好了不少呀,也胖了、也白了。”赵云泽小声对褚遂良说道。
“嘿嘿,长安的风水养人啊!”褚遂良不怀好意的笑道。
哪里是风水养人,是四方馆的厨房养人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大唐皇帝陛下,本使来长安已一月有余。关于我突厥国书中提及之事,陛下是否也该给本使一个交代了。”赵德言趾高气昂的立于朝堂之上,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赵使节稍安勿躁。之前,你曾言要与赵云泽当面对质,今日,赵云泽就在朝堂之中,朕便依了你的心愿。”
说完,李世民就点了赵云泽的名字。
“臣在!”赵云泽出班。
“突厥使节有事要与你对质,你且上前。”李世民对赵云泽说道。
“对峙?陛下,某觉得在朝堂之内打架不好!再说了,这位突厥赵大人细胳膊细腿的,跟个娇小姐似的,某万一一个不留神把他给打死了……”
赵云泽的话,先是让朝中君臣一愣,可随即,大家也都明白了赵云泽说的“对峙”是哪两个字了。大唐官员都窃笑起来。
“休得胡言乱语!”赵德言气疯了,直接出言斥责赵云泽。
“胡言?我说的明明是汉话呀!”赵云泽装傻充愣了。随即,他就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又道:“对对对,赵大人是胡人,某应该跟你说胡言的。”
“你……”赵德言气的嘴唇都哆嗦了。
“我说错了吗?突厥的使节,难道不应该是胡人?”赵云泽此时的表情看上去傻萌傻萌的,很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