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人,请上我可汗特意为您准备的马车入营。”赵德言伸手朝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虚引,对温彦博说道。
“多谢可汗盛情。”温彦博微微一笑,便上了那辆马车。
赵德言又对他身旁那“马奴”说道:“拉伊尔将军,劳驾你为唐使温大人驾车。”
“某不胜荣幸!”那马奴……抑或是将军,操着生硬的汉语说了一句,就直接走到温彦博的座驾旁,跳上马车拿起了缰绳。
赵云泽有些糊涂了。执失思力说那人是赵德言的马奴,怎么赵德言反而称呼他为“将军”呢?
“赵副使,我突厥与大唐礼仪迥异。在对外礼仪中,由官员为贵客赶车,以表尊敬。”赵德言忽然对赵云泽解释起来。
“哦,这礼仪好的很!”赵云泽随口说道。反正坐车的是唐臣,赶车的是突厥人,你们越尊敬越好。
可随即,赵德言就又说道:“不过,这礼仪之事是相互的。我突厥由一名官员为唐使赶车,大唐是不是也出一名官员为我突厥官员牵马呢?”
赵云泽的眉头一下皱起来了。难怪赵德言会称呼那马奴为将军呢,合着这家伙有阴谋,想着折辱大唐呢。
可赵德言已经把话说了出来,事也做了出来,此时若是直接拒绝他的意思,那大唐也失了礼数。
“不知赵太师欲请哪位使团官员,为突厥何人牵马?”赵云泽先问了一句。
“呵呵,赵大人,你我都姓赵,不如就由你为我牵马如何?咱们也多亲近亲近。”
亲近你老母!我们老赵家怎么会出这种人?狗‘日’的阴险啊,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
赵云泽在来突厥的一路上,没少听温彦博讲解突厥的风俗习惯和礼仪。温彦博从未说过突厥对外交往的礼仪中有互相牵马或赶车之事。这分明就是赵德言卖弄聪明,故意搞出来折辱大唐使团的。
赵云泽身后的使团官员们一听赵德言的话,一个个都气的不行了。而突厥那方的官员,包括执失思力在内,都一脸玩味的望着赵云泽。
赵云泽犯难了。温彦博已经上了马车,这会儿想向他求助也来不及了。只能靠自己应对了。
忽然,赵云泽脑海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他微微一笑,道:“赵太师说的极是,你我都姓赵,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那咱们可是一家人了。这一家人嘛,谁给谁牵马又有什么打紧呢。”
赵云泽先把彼此的身份由公转私,与赵德言论起了一家人。
“哈哈,赵兄弟果然爽快。那就请为某牵马吧。”赵德言见折辱了赵云泽,立刻大笑起来。他对赵云泽的称呼也变了。
赵云泽身后的大唐官员见赵云泽就这么屈服了,望向赵云泽的眼神顿时变得鄙视起来。有性急的官员,直接喊道:“赵大人,万勿失了国体!”
赵云泽回头一笑,送给那些官员一个安心的眼神。他又转过身来朝赵德言笑了笑,忽然说道:“太师先不急着喊某为‘弟’。既是一家人,那咱们可要好好论一下族谱了。敢问太师是第几世?”
“我赵氏源自先古黄帝之孙颛顼帝的后裔造父,乃赢姓十四氏之一。我赵氏族谱,是从春秋时晋国大夫赵朔祖公开始的,传承至今,某列第三十三世。”赵德言像是在卖弄学问一般说道。
话刚说完,赵德言心有所感,就是一惊。他已经意识到赵云泽为什么要问他的排辈了。
赵云泽呵呵一笑道:“如此说来,太师果然不能称呼某为‘弟’了。某在我赵氏族谱中,排第三十一世。你我乃是孙祖之辈呀!”
赵云泽这么说,纯粹是占赵德言的便宜了。后世的族谱,少有从春秋时开始记述的,如果按照赵德言说的族谱,他赵云泽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该排多少世。
大唐那些官员一听赵云泽的话,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赵德言却一脸灰败之色了。
“你我既是孙祖之辈,那某这长辈给孙辈之人牵马,就更应该了。当爷爷的照顾孙子,情理之中嘛!”赵云泽说完这句话,又问赵德言:“孙儿,你的马呢?”
“呃,既然赵大人的辈分如此之高,那某方才说的礼仪,不谈也罢。某可不想被赵氏族人说我不懂尊老。”赵德言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
“啊呀,孙儿,还是应以国事为重啊。国礼比私礼重要,还是让某为你牵马吧。某虽然辈分高,可却年轻的很,牵马而已,某足以胜任。”
这会儿轮到赵云泽狠虐赵德言了。
“自古以礼治国,国礼也不可罔顾私礼呀,这牵马之事,还是免了吧。”赵德言很勉强的笑道。
“真的免了?”赵云泽又问了一句。
“能免则免吧!”
“好,就依太师的意思。”赵云泽见好就收,也不再称呼赵德言为“孙儿”了。
一场风波过后,大唐使团之人与前来迎接的官员一起进入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