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茉儿的住处也在东宫之内。虽然明面上她只是宫女的身份,可是正如阎立本以前对赵云泽谈及的,宫中内外,凡认识秦茉儿的人,谁也不会真把她当做普通的宫女。
这不,就连秦茉儿的住房,也是在东宫中的一个单独的小院落。院落不大,只有房屋数间,但却收拾的颇为雅致。
九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些冷峭了。但今天的天气却很好,一点风都没有,将近午时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懒懒的。
秦茉儿此时就坐在院中。
一领竹席铺在院中一棵梅树旁,秦茉儿着一身宽大的白裙,玉腿长舒,坐在竹席上晒着太阳。
她的头发未结任何发髻,就那么自然的披垂着;脸上,也尽是慵懒之态。裙裾覆于席上,如莲叶般摊开,掩盖着秦茉儿的一双长腿。使秦茉儿看上去直如莲上初醒的懒美人。
这个小院平时鲜有人至,所以秦茉儿才敢如此不顾仪容,显出居家的一面。若是赵云泽在此,定会大感惊讶。他一定会在想:温婉毓秀的淑女,英姿飒爽的侠女,慵懒如猫的娇女,究竟哪一个才是秦茉儿的本色?
秦茉儿手中把玩着一物,那正是她从赵云泽家中抢得的“虎牙”。不知想到何事,秦茉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哼,活该!”
直如对情郎娇斥一般,秦茉儿自言自语的吐出了三个字。
又端详着军刀把玩一阵,她忽然再次自言自语:“哼,登徒子,臭美,脸皮真厚!”
也不知她口中的登徒子,到底是谁。
可刚刚说完,秦茉儿又一下皱起眉头:“那登徒子,我想他作甚?”
“唉,我这是怎么了?”轻轻一叹,秦茉儿抬头望向天空。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刚念出两句诗,秦茉儿又一下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呀,这诗还是那登徒子的!
秦茉儿摇了摇头,又置气一般抬起一只巴掌,朝着她脸前的空气扇动两次。那动作,就像是在打某人的脸似的。
“登徒子,少来烦我,滚!”秦茉儿一脸怒气的说道。
话刚说完,她又一下掩住嘴,“噗嗤”一声轻笑。可紧接着,她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扭头望向席边那棵孤单的梅树,忽且,秦茉儿的眼角湿了。
“谁怜凄凄梅,腊寒香方归。春时花不放,奈何待雪妆?”秦茉儿轻声吟出了一首诗。
像是自怜自哀一般,平常多为诗人们赞颂的傲寒之梅,此时到了秦茉儿的诗中,却透出几丝无奈与孤苦的意味。
秦茉儿今年已经二十多了,在唐朝,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孩子都已经生了好几个了。可是秦茉儿至今却任然孑然一身。
哪个女子不憧憬浪漫,哪个女子不渴望爱情,秦茉儿也是一样。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她到现在还没有享受过爱情的甜蜜。正如那梅花一般,三春之时,百花竞放,唯独梅花却要等到寒冬时节才独自绽放。奈何?奈何!
花本无语,树本无情。正是人们赋予了草木繁花语言与情感,它们才能表达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