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环有些踌躇:“可是......,小姐她.......”
“别可是了,让开。”
荷色好客气走过去,把佩环推在一旁,把慕婉筠让上前:“小姐,咱走吧。”
来到慕婉玉房门外,慕婉筠推门而入,进去便看到慕婉玉已经挣扎着起来了。脸色灰败,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呈现灰白之色,正扶着桌子,气喘的看向慕婉筠。
看着慕婉玉的惨相,慕婉筠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庆幸吗?这算自作自受?期盼慕婉玉早些死掉吧?或者只是毫无感觉,无悲无喜。
最终慕婉筠只是道:“先躺回去吧,一会儿大会过来给你查看身子。”
慕婉玉这般模样,分明是药量下重了,导致流血不止,失血过多便成了这副德行。又没个大夫在身侧调节,若是再拖几日,慕婉玉铁定没有命在。
慕婉玉也不去躺着,只是用陷下去的那双眼睛,紧紧的看着慕婉筠,“慕婉筠,是你让人对我做那些事情的吧?如今又来做什么好人呢?我这个样子大约你是知道的,是佩环吗?或者是玉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你于心不忍吗?怕我死了成厉鬼来找你?你猜对了,若是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实话慕婉筠真不知道慕婉玉变成了这副德行,她向来恩怨分明。柳姨娘过得很难过,最后不明不白被自己女儿杀了,她承认自己心情舒畅,但是不至于专门找人去毁人清白。
她只是稍微推波助澜,慢慢的,让慕婉玉尝尽自己上一世的苦。兢兢业业一辈子,还被自己所爱的丈夫背叛,被自己爱了许多年的丈夫亲手杀死。慢慢的,把慕婉玉推向深渊,推向那自己曾经去过,深不见底的深渊。
只是不知道如今是谁,把她的计划都打破了,如果有机会,她倒是还想实施一下自己的计划。但是算了吧,也许上天开眼,这慕婉玉终于糟了报应,如今就顺其自然吧。
死不死也就随她去了,自己不是圣人,也不是天道,不会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会同情心泛滥,原谅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说到底只是想求个舒心。
这时姜氏一干人也到了门外,进门就看到病入膏肓的慕婉玉。
姜氏看了看慕婉玉,向慕婉筠问道:“荺儿,这是怎么回事?火急火燎的把我们叫过来?藕色那丫头也是结结巴巴说不清楚。”
慕婉筠叹了口气道:“先让大夫给妹妹看看再说吧。”说着示意大夫上前。
“别碰我,我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慕婉玉不让大夫近身,比起身体,她更在意事情暴露之后,她要怎么办?
“玉儿别任性,你看看你的样子,像是没事儿的吗?”姜氏说着又向慕婉玉的两个丫头道:“看着你们小姐,让大夫好好查看,若是玉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陪葬。”
姜氏难得强硬,她也觉得慕婉玉的状态太过堪忧,若是就这样闹出了人命,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二小姐,得罪了。”
山羊胡大夫告罪之后,便伸手扣上慕婉玉的脉门。慕婉玉见大势已去,便也就不再挣扎,任由大夫给她号脉。
山羊胡大夫斟酌良久,皱着眉头道:“夫人,容老夫说句不当说的话,二小姐这是带下症,由于打胎不当引起了流血不止,如今气血严重亏损。”
老夫人道:“大夫你没看错吧?慕婉玉可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有带下症?又怎么可能流胎?”
☆、第 60 章
老夫人这般问话,却不是担心慕婉玉的身子,而是担心慕婉玉给忠勇侯府丢人。毕竟闺阁失贞,未婚先孕,这些名声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山羊胡大夫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老夫人,您的担心老夫明白,只是老夫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这么明显的症状都分不清楚。”
“玉儿,你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闺女怎么去做这见不得人的事情?”
姜氏面色凝重,慕婉玉分明时常呆在藏玉阁,怎么会怀上了孩子?莫不是哪个小厮?想着姜氏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两个月前慕婉玉失踪的那晚,第二日慕婉玉毫发无损回来了,声称迷路掉进了池塘。当时也没细想,如今算算时日,也恰好对得上。
慕婉玉却没有回答,只是低垂着头咬着牙。
山羊胡大夫看了看慕婉玉,又看了看姜氏道:“夫人,这些事情可否稍后再问?老夫看这二小姐情况略有严重,如不抓紧补救,只怕性命堪忧。”
姜氏无法,慕婉玉确实太过虚弱,只能叹了口气道:“那就劳烦大夫了,先给玉儿这丫头看病吧,稳定下来再说。”
“二小姐,您先躺回去吧。”
山羊胡大夫一道说一道提笔写着药方,让佩环前去煎药。
慕婉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扶着身旁的东西,转身回到床上躺下,双眼直直看着帐顶。如今的她是无力回天了,难道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完了吗?看着害死自己娘亲的慕婉筠逍遥的活着,自己却见不得光。
大伙儿看了看床上的慕婉玉,转身离开。山羊胡大夫给佩环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也转身离开。
“梓馨,你是当家主母,你觉得玉儿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一行人离开藏玉阁,便来到了老夫人的寿春院,刚坐定老夫人便迫不及待询问姜氏。若是按她的想法,自然是暗地里做了慕婉玉,对外宣称忠勇侯府二小姐暴病而亡,到时候厚葬之,还能博个好名声。
反之,如果慕婉玉活着,到了年龄自然得出嫁,出嫁了这事儿可就藏不住了,那时忠勇侯府的名声堪忧。然而慕婉玉不出嫁也不行,反正活着就是祸根。
姜氏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那依娘看,该如何处理玉儿才好。”
姜氏生性太过良善,当年柳紫烟她娘的恩情,她都能记得这么些年。姜氏想好好照顾柳紫烟,柳紫烟最后却不得善终,她心里始终有点哽得慌,如今想好好照顾慕婉玉,慕婉玉却出这种事情。
通|奸可是要沉塘的,这事情传出去,不止慕婉玉得死,忠勇侯府也会蒙羞。姜氏就算想到了这一层,却狠不下心就这样把慕婉玉弄死,却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便把问题抛回去给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姜氏叹了口气道:“梓馨,不是娘要说你,你心地太软了。我知道柳氏的娘对你们一家子有大恩,可是人不一样了,人心也不尽相同,之前柳氏对你做的那些事,还不够你看清楚这家娘俩是什么人吗?该狠的时候还得狠,不然别人都骑到你头上去了,有时候善良并不是好事,不分是非的善良,终究会害人害己,不要也罢。”
慕婉筠看着上首一脸严肃的祖母,心里默默的夸赞了一下。自己的母亲这些年什么都好,就是在跟柳姨娘有关的事情上面,显得优柔寡断,只是自己总不能去指责母亲的为人,如今祖母终于说了出来。
姜氏默然,她看清楚了柳姨娘的为人,却过不去心里那道砍,对恩人之女下狠手。本想护得柳姨娘一世富足,却不能如愿,心里缺憾,然后把那份缺憾放到了慕婉玉身上,慕婉玉却也不争气。
沉默了一会儿,姜氏抬头道:“娘,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妥,可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如今这事儿儿媳也就不过问了,全凭娘做主,只是事后还请娘给玉儿置办一个好一些的棺木,所有用度不用节省,只管找账房先生拿吧。”
说完姜氏也不等老夫人答复,自顾自起身离开。对她来说,只有这样,自己才会好受一些。
看着姜氏的背影,老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各人对世界善恶的观念不同,她也不能强迫姜氏就这么认同自己的想法。
顿了顿老夫人看向慕婉筠道:“荺儿,你先回去吧,这些事情你一个姑娘家接触多了不好,也怪我们大人疏忽了,才让你看到这么不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