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自己若是跟薛蟠斤斤计较,岂不是叫宝钗为难?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别人都比自己强,就是他们建立自己的帝国了,还能轮到我?
到了薛家。何夫人表示了对贾珉救回王信的感谢,又问了王子腾在卜奎的一些事,不外乎起居饮食这些琐事。
薛姨妈问的,不过是宝钗的事情。贾珉一一作答,待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耕读院。
王熙凤给他安排了两个丫鬟,把屋子收拾了一番。回去呆了一会儿,就开始摆饭了。
贾珉很想到东府去看看秦可卿,但是,现在人多眼杂,实在是不方便,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卜奎那边的事情,回来之前已经跟冯紫英几个人安排好了,自己早些回去,晚些回去,也没有什么大碍。在家里时间还充裕,总有机会跟可卿见面的。
摆饭的时候,贾珉跟贾琏、薛蟠、王信、贾芸、贾芹、李贵、贾芝、贾萍等一桌。
贾蔷和秦钟则在东府那边。
从贾珉回来一直到现在,也没见到宝玉。有人说,宝玉不在这里吃饭,饭菜都送到自己房里吃了。
李贵原来是宝玉的长随,那时候,茗烟是宝玉的小厮。两人关心不错,感情也较深厚。如今回来,不免就有些触景生情,喝酒时就有些唏嘘。众人劝了一会儿才好了。
王信再一次对贾珉表示了感谢,薛蟠也表示了自己悔意和歉意,最后喝了几杯酒,算是把以往的疙瘩解开了。
贾琏原本害怕贾珉还生气,见到如此结局,终于松了口气。
一顿酒一直喝到八点多,这才散席,相约明天正日子再喝,才纷纷散去。
贾珉刚刚回到耕读院,兴儿就来了,说是琏二奶奶和琏二爷有请。
到了贾琏家,就见屋里又摆上了酒。王熙凤和贾琏已经就坐,正在等着他。
“琏二哥,刚刚喝完,怎么又摆上了?”
“珉四弟,坐下喝点儿,喝多少算多少,你嫂子有话要说。”
“嫂子,有什么话就说,何必非得吃酒?”
贾珉不客气,也就坐下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明智点儿好,若是惹得王熙凤这个泼货生气,她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儿呢。
“叫你吃酒就吃酒,莫非我家的酒里下了砒霜不成?”
王熙凤杏眼一瞪,就要开火。
“好好好,二嫂子,我吃,我吃。”
这个泼货,纯粹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份儿的。
“珉四弟,找你来,是有正经事情商量。”
王熙凤坐下,变得严肃起来。
“二嫂子到底何事,这么严肃?”
“宝玉的事儿。”
“宝二哥怎么了?”
“宝玉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起初都还没在意,如今却是越来越异常了。”
“怎么异常了?”
“回来之后,也不出去寻欢作乐,倒是天天在家读书。”
“读书是好事儿啊?”
“好什么啊,读的尽是佛经。虽然不出去胡闹,铁槛寺倒是去的勤了,经常跟那几个和尚混在一起,谈经论道的。听说在北温都拉的时候,就是天天在寺院里,莫非他看破红尘了?”
“老祖宗和夫人知道么?”
“知道,但只是以为他是一时兴起,过些日子就会好的。我看可不那么简单。他心里本是只有一个林姑娘的,如今这个结局,他就难免失望了。”
贾珉不得不承认,王熙凤还是有些眼光的。
“他处置茗烟的事儿,府里告诉他了么?”
“没有,都在装做不知道呢。”
“宝二哥很聪明,是不是觉察出了什么?”
“应该不会的。下人们至今都不知真相,主子们口风很紧,就连姑娘们如今都不知。”
贾珉相信,宝玉跟贾环还是不一样的。
宝玉只是没有责任感,贪生怕死。
贾环则是做事没有底线,而且对贾府怀有某种仇恨。这种仇恨,自然是因为他作为庶子,在府里得不到重视甚至被歧视,最后形成了一种扭曲仇恨的心理。
他有报复贾府中人的动机,宝玉则没有。
贾环的恶性较深,做事没有底线。宝玉则不是如此。
杀了茗烟,被俘为奴,被迫娶了自己不爱的塔娜,失去了黛玉,担心杀了茗烟的事情败露,这些事情,形成了他的心里障碍。因而就从宗教中寻找慰藉,借以逃避现实。
这应该就是宝玉如今的心理轨迹。
只是这种事儿,贾珉也帮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