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喷火筒,是火和油一起喷出去的。
有些当时没燃烧的油,落在了战马的身上,一沾后就着了。所以,在漆黑的夜晚,就见到了一幕幕诡异的景象。
一团团火光,冲出营地,就在原野上奔跑着。
在火攻马厩的同时,另外的喷火兵已经悄悄地潜伏在毡房和兵器库附近。
这边见马厩起火,立刻就开始向毡房进攻。
两人一组,一人向毡房上面喷一次,另一人一脚踹开们,对着毡房里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喷了一下就跑。再去进攻下一座毡房。
这样的火攻战术,事先都进过多少次的演练,在发起进攻前,每个人的攻击目标就已经确定好了。所以,进攻起来,效率很高,有条不紊。
对于这种火攻战术的效果,在平时训练的时候,也进行过评估和推演。
起初,火攻的目标只在于对人员造成一定的毁伤和制造混乱。后来在演练中,却又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这就是对于敌方军械的损伤。
鞑靼人也好,南温都拉的四大部落也好。主要的武器,就是弓箭和马刀。
他们的箭上,尾部都有羽毛,作用是控制箭矢的飞行方向。
羽毛很容易被点燃,火攻恰好就起到了烧毁羽毛的作用。
一旦箭矢上的羽毛被烧掉,射出去的箭,就失去了准头。这样,即使还有弓和箭杆、箭头,威胁也大大地降低。
这就等于把敌人的远程武器给毁掉,他们再想进攻,就只有拿着马刀近身肉搏。
在他们提着马刀接近府兵团士兵的过程中,就是一段难以逾越的死亡之旅。
这一段路程,正是府兵团士兵的连环铳、长铳、弓箭大发神威的时刻。
若是有战马,靠着速度优势,这段死亡之旅的时间还会短些。失去了战马,只靠步行,那就绝对是一场艰难之旅。说是通往地狱之路,也不为过。
从外围向营地望去,高处是火关冲天,下面是满地大火。一团团火光在营地里到处游走,那是身上着了火的鞑靼人在四处奔逃。
有的跑得比较快的,到了雪地里打滚,更多的则是没等走到地方,就倒了下去。
马的嘶吼声,人的嚎叫声,彼此交织在一起,听起来,叫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贾琏,见了这样的情景,也不禁心惊。
火攻战术,自古有之。无论是在进攻还是防守中,都曾经广泛应用。
虽然也是火攻,但是,此次的火攻,跟以往的火攻,还是大不相同。
差别主要有两个。
一是时间短,见效快。
进攻一发起,就立刻引发了大规模的火势蔓延。
传统的火攻,从火开始烧起,到大规模蔓延。总是有一段时间。这就为逃生留出了一定的时间。
这样的火攻,留给敌人的反应和逃生时间,就非常少了。
二是可燃物的不同。
传统的火攻,都需要有草木等大量可燃物,如果可燃物潮湿,燃烧效果还不好。
喷筒火攻,自带火油,就不受可燃物限制。即使喷到地上,连土都会着火。
如果再喷到草木上,就更是火上浇油,火势更烈。
贾桥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人都回来了吗?”
“报告团长,已经清点过了,全部撤回。”
“传我命令,第一轮炮击。”
随着贾琏令下,各处的佛郎机炮陆续开火,开花弹在敌营里,又掀起阵阵火光。
这种开花弹,在大德帝国的其他军队里,目前还没有装备。
不过,它的制造工艺,却是在一百多年前的前朝就有了。
开花弹落到目标后,在目标处爆炸,里面装的铁砂和弹壳爆炸后的碎片,就能对敌人产生杀伤效果。
这就比一般的单纯弹丸杀伤,效率要大大提高了。
前一轮火攻,这一轮炮击。对方的指挥官即使没死,要想重新组织起队伍都困难。至于有效的反击,就更加不容易了。
“命令各营上马,收缩包围圈,不准放走一个。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传令兵去传达命令,贾琏点起了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
“琏二哥,原本我还想进行斩首来着,现在看来,进去了,怕也是找不着人了。珉长官这套战术,简直是闻所未闻。”
“别说你,我也是第一回经历这样的打法呢。原本我还怀疑,如今看来,实在是多虑了。”
“鞑靼人一向以骑战见长,我们汉地人以步战为主,如今恰好颠倒了过来。”
“哼,即便是骑战,他们如今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只不过是我们懒得跟他们拼命罢了。”
“这也只是咱们府兵团敢说这话,其他的人,也是不行的。否则,哪里会有北温都拉大败?弄得连南温都拉都丢了,还得我们来收复。”
“别提他们了,我都觉得丢人。那些军队,哪里有几个象咱们这样,一心琢磨练兵打仗的?不败才怪呢。”
毡房的火势,渐渐减小了。但是,却一座接一座地轰然倒下去。
火势的减小,并不说明危险降低了,反而更加严重。
这些毡房,都是用木板为骨架,外面用毡子围挡起来。
毡子都是毛制的,一沾火,那些羊毛、牛毛就着了起来。虽然没有多大的火苗,却很快就化为灰烬。
很多人死于大火之中,侥幸没死的,就站在营地周围的雪地里。
他们想往外冲,却找不到战马。步行往外冲,就被一阵阵的火铳给打了回来。
每冲锋一次,就留下一片尸体。
想射箭反击,但是,箭矢上的羽毛大多被烧掉了。箭射出去,不知道偏到那里去了。
蒙哥拖着一条腿,站在一处暗影里,浑身发抖。
打了二十多年仗,纵横草原上百战,什么样的战阵,他没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