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盼呢。”
“我才不信呢,你再说一遍没盼。”
“我才不说呢。”
“我是不是好男人?”
“自然是了,四爷就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体贴男人了。即便是蓉大奶奶,都是这么说的?”
可卿?竟然会跟会平儿说这话。
“她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正月十五那天,从五城兵马司回来,遇上了蓉大奶奶,晚上她叫我到她那里说话,跟我说了很多呢。”
“哦?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叫我早些跟你圆房,免得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人疼爱。蓉大奶奶是个精明的,似乎今天这一切,她那时就看到了。她还说……。”
“还说什么?”
“蓉大奶奶叫我告诉你,四爷若是厌倦了,便是不做官儿,不回府里,也是好的。只要你开心,不受委屈,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依我看,蓉大奶奶才是你最知心的人呢。”
“平儿才是最知心的。”
“我固然是你知心的,但蓉大奶奶也是最知心的。她对你的心思,我也是明白的。你们的事儿,其实我也能猜得到的。我倒是希望她能和四爷在一起呢。”
“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那一次蓉大奶奶和宝珠女扮男装到野渡居,我就认出来了。”
“平儿真是聪明,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我是你的人,怎么会说呢,只是替你担心着呢。蓉大奶奶是好人,我们都很敬重她的。她跟府里的其他人,可是不一样的呢。”
“府里人?唉,不提也罢。”
“四爷还是想开些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有些时候,即便是你着急,也是没用的。就像我吧……。”
“你怎么了?”
“那一年,我跟着琏二奶奶到府里来,在路上遇到一个相面先生,他说我以后会发达,遇上一个好夫君,夫贵妻荣什么的。”
“那些年,我也总是在想,我这么苦的命,从小就叫爹娘给卖了,哪里还有什么好命?就以为他是胡说,没想到,遇上了四爷,不就应验了?”
“人的命,天注定,可见都是老天给安排好了的。即便是府里,也是有定数的,你替他们着急,也是没用的。如今除了你和琏二爷、蓉大奶奶等几个,还有几个是真心为府里着想的?都是在为自个儿打算呢,便是府里的下人们,都看的明明白白的。”
“你在府里还好,别人不敢乱说乱动的,去年一年你不在家,府里不又跟以前差不多了?我倒是觉得,如今在这里很好呢,省得一天勾心斗角的。”
“实在不行,就去卜奎把妙玉、晴雯和冰衣姑娘接来,过几年娶了宝姑娘,就在这里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倒是很不错呢。”
“宝姑娘?唉,到时候再说吧。”
对于跟宝钗的婚事,贾珉现在也感到有些心里没底了。自己被罢官了,不知道薛姨妈会不会又反悔了。
“我倒是觉得四爷不必担心呢。宝姑娘心里是只有四爷一个人的。正月十六那天,你罢官的事儿传到了府里,听说薛姨妈又要反悔了,还是宝姑娘说,即便是你身无分文了,将来也是要对你从一而终的,若是再逼她,她就再一次离家出走,永远也不回去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莺儿悄悄告诉我的。我想,这也是宝姑娘的意思,故意叫莺儿告诉我,再叫我告诉你的。”
“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的,怕你着急上火的,今儿个忍不住就说了出来。不过,你也不必着急。宝姑娘是个极有主意的,她认准的事儿,总是能办成的。”
一边跟平儿聊着这些事儿,一边不时的说着情话,时光就这么流淌着。
今天跟平儿彻底融合在一起,也让贾珉对平儿有了全新的看法。
以前,他总是以为,平儿只是情商较高,为人处世面面俱到。其实,自己还是忽略的平儿的水平和能力。
从今天晚上这些话,就证明,平儿的见识,在许多方面,似乎都不比宝钗和秦可卿差。
那种宽容、平和、达观的人生态度,就连自己都有所不如。在怜爱的同时,不禁对平儿又有了些敬佩。
自己跟可卿的事情,自以为做的很机密,其实早就被平儿看出来了。一直默默地保守着秘密。
心里越想,就越是觉得平儿知心可爱,不仅又冲动起来。平儿如今终于有了正式名分,有了归宿,也就竭力迎合。鱼水之欢,自然妙不可言。
一缕缕温暖的眼光从窗外射进来,贾珉醒来了。
摸摸身边,平儿已经不在了。想想昨夜的情形,一时之间,竟然有恍如梦中的感觉,甚至怀疑,那是不是真的。
门开了,平儿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衣进来了。
按照风俗,做妾的新婚之后,回门时是要穿蓝衣的,贾珉这才觉得,是自己一时恍惚了。
平儿的俏脸还有些羞涩,不过,却有了一种别样的少妇风情。让贾珉不仅怦然心动,于是就去抱平儿。
“不要乱动了,好好穿衣,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叫人看见了,可是羞人呢。”
贾珉虽然不愿意叫她为难,终究还是动手动脚,占了些便宜,才在平儿的伺候下,穿好了衣服。
出了门,就见院子里的晾衣杆上,挂着一块白绫,上面有几点血红。
早晨的春风吹来,白绫就在风中微微飘扬,象一面战旗,在宣扬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