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反而让家人为难，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谢谢爸。”叶纤红自然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为了这个家，他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

郑建国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转眼间到了大年三十。

村子里的鞭炮声，从早上开始，一直没有停歇过。

安安也去街上买了一些拿在手里玩的焰火，时不时地放一根。

村里有户人家大概新买了只录音机，把音响开到最大，几乎半个村子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舞曲声。

而叶纤红和妈妈吃了午饭，就开始准备晚饭的菜肴了。

因为要请祖宗吃，所以每个菜都要新鲜现做，早几天做好，被人动过筷子的菜，都不能上桌。

当然还要请灶神，虞城这边有的人家提前请，而叶纤红一家，因为贪方便，都是年三十晚，一起请的。

下午四点左右，菜差不多准备好了，于是先请灶神。

用小碗装了六碗菜，又准备了一碗米饭，一碗年糕，一碗汤圆，一碟水果，一碟糕点，一盅黄酒，放在贴了灶神的灶壁上，然后开始点蜡烛，再上香。

等点着香，放在烛台中间，一家四口站在灶前，对着灶神的神像拜下去。

妈妈还在一边念念有词，无非是念叨着灶神要保估一家平平安安，孩子会读书，女儿会赚钱等等。

叶纤红没有作声。

重生后她已算不上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了，有没有鬼神，她不敢肯定，这让对世上一切传统的东西，多了些敬畏。

等到妈妈拜完，把香拿下来塞进灶炉里，吹灭蜡烛，这件事算完成了。

接下来是请祖宗了。

堂屋的小圆桌上面，已放了一张大圆桌面，四周放了十张椅子，大家把菜拿出来，放了十六碟菜。

这些全是用盘子装的，又用大碗装了一碗米饭，上面放了一只钥匙。水果当然也要放的，然后拿了汤碗和筷子，在每个位置都放了一付，再在汤碗上倒上一些黄酒。

爸爸拿来一包烟，撕开烟盒，弹出一根烟后，把烟放在桌子下首。

然后拿出烛台，把两根蜡烛点上，叶知书从隔壁的杂物间里拿出一只蛇皮袋，里面装的是从念佛老太婆那里买来的冥钱，是用小麦秆缝制而成的，卷成一个大大的滚筒。

郑建国点了香，交给叶知书，叶知书拿到院子门口，对着门口念念有词，算是把祖宗请到家里来。

回到家里后，把香放在烛台中间，开始对着前面拜了一会祖宗。

这时候郑建国拿来一只用来装灰的旧铁锅，放在桌子前面，把滚筒装的冥钱抖开后，放进铁锅里，然后用火柴点火。

叶知书蹲在一边，把掉落铁锅外的麦秆捡起来，丢进火里，嘴里念叨这些钱大家一起分来用，谁谁谁不要忘记分给他，叶纤红也不知道妈妈指的是谁。

等到两筒冥钱全部烧完，火熄灭了，郑建国这时候来到门口，放了两个炮仗。

然后叶知书叫一家人再拜了一次。

站在边上等了一会，感觉祖宗吃得差不多了，郑建国这才把香拿起来，丢进铁锅里，吹灭蜡烛，请祖宗这个仪式，算是完成了。

一家人把蜡烛等东西收走，小碗里的酒也拿走，今晚不准备吃的菜也拿走。

清理好之后，再去厨房找一找其它准备晚上吃的菜，重新命了四付餐具，年夜饭算是正式开始了。

这时天还没有黑，外面的鞭炮声却响得更加密集了，一家四口每人碗里倒了一碗饮料，开始动筷子。

往年年夜饭，叶纤红印象最深刻的是，除了一碗满是肥肉的油豆腐烧肉，就是妈妈会大方地切一盘糟鸡肉出来，毕竟是自家养的鸡，味道特别鲜美。

其它的像芹菜炒香干，咸菜炒肉丝，算是比较讲究的菜了，至于红烧整鱼、卤猪舌头、卤猪心这些，会收起来招待客人，自家是舍不得吃的。

今年这些菜全部不见了，桌上除了红烧羊肉、糟鸡肉、霉干菜扣肉、冬笋火腿炒肉片、五香牛肉、可乐鸡翅之外，其它大多是河鲜海鲜。

有恙蟹粉丝煲、白灼河虾、葱爆黄鳝、红烧泥鳅、醋溜鱼块、清蒸昂刺鱼。

还有一大锅整鸡炖杂蔬，里面放了青菜、波菜、茼蒿、香菇、黑木耳、笋干和火腿片，鲜美异常。

“今天这桌菜，实在太丰盛了，估计全县没几户人家，能比得上我们了。”叶知书剥了一只河虾，在女儿特别调制的酱料里蘸了之后，放进嘴里大嚼后咽下去，嘴里满足地说道。

“那是当然。”叶纤红笑道。“谁让你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女儿呢？”

“不要脸。”叶知书见叶纤红自吹自擂，笑骂了一句，心里却明白女儿没说错话。

这个家如果没有她撑起来，今年估计依然像去年一样，为多吃一块肉而心疼。

“姐，你说教我们跳舞的马丽莲姐，今年会在春节联欢晚会上唱一首歌？”安安突然问道。

“是啊！”叶纤红回答道：“可惜一开始排练，就不能跟外面接触，我想给她打个电话，也做不到。”

“哦。”安安应了声。“那没关系，反正等一下就能看到了。”

“你想不想去联欢晚会上表演？”叶纤红又笑着问了一句。

“啊？”安安没想到姐姐会这样问自己，愣了一下，又摇摇头。“还是算了，三十夜去京城唱歌，那年夜饭也吃不上了，没意思。”

“就是。”叶知书也点点头。“咱家又不是没钱用，何必过年了，还赚这个辛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