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第二嫡出 果木子 3165 字 7天前

——既然亲自上门,应是无碍了。郑泽昭闭了闭眼睛,在车上呼出口气,这才微整了衣衫大步踏进府门。

进了堂屋,果然三老爷郑佑智与二伯公府上的四老爷和四夫人都在,不过,除他们之外,还另有一人让他有些意外,——崔翊竟也在。

邓环娘脸色要比前几日好的多,见了他便道:“二郎回来了,先去换身衣裳吧,再来见过你四叔父四婶婶,对了,还有容哥儿。”

郑泽昭瞧她这样子便放下心来,揖了一礼便先去将官服换下,郑泽瑞便跟了出来,走出几步便使劲儿往他肩上一拍,说:“二哥,无事了!”

郑泽昭被他拍的肩膀生疼,却微微笑了,说:“你都晓得信儿了?倒比我还快,同我说说,我还不晓得里头细节。”

“详细的我也不甚清楚”,郑泽瑞略压低了声音道:“只是晌午吴镶给我邵来信儿说那贼匪已然招认根本就不识得父亲,那劳什子歙砚他们也未曾在富户家中劫过,他一个草莽之人,根本不识得那是方名砚!只这个罪名儿不成,其余的都好说。”

“到了大理寺便招了?”

郑泽瑞眨眨眼,悄声道:“我瞧着吴镶那样子,想来在来京的路上便被折腾着招了!吴镶瞧着斯斯文文一个哥儿,最会撬这些人的嘴。”

郑泽昭往四下瞧了眼,倒点点头,即便事实不是如此,这话恐也被吴镶教过多少遍了。

他回屋换了衣裳,又用热帕子擦了把脸,问郑泽瑞:“可晓得那刘廷当堂自尽是怎生一回事?”

郑泽瑞微一怔:“当堂自尽了?这我倒不知,吴镶来寻我时,恐尚没有此事。”

郑泽昭一点头便又随着他往外走,郑泽瑞看他一眼,有些憋闷的道:“只是……二哥,吴镶与我说父亲在御史台应是吃了点儿苦头,回来恐得将养些日子。”

“受过刑?”郑泽昭拳头一紧,脸色也阴沉了些。

“御史台那帮老匹夫!”郑泽瑞骂道:“既先前不肯叫刑部插手,想必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此事根儿恐不在御史台”,郑泽昭拍拍他,“容我回头好生想想。”

二人一路说着话回了堂屋,一进去,倒见崔翊和明玥正双双站在邓环娘跟前笑着说话。

☆、第97章

郑泽昭同众人见过礼便在崔翊下首坐了,先对邓环娘道:“母亲可是听四叔父和四婶婶说了今儿的情形?”

邓环娘拿帕子拭了两下眼睛,点头说:“你四叔和四婶到的比你早些,刚与我说了个大概。如今与贼匪定然是沾不上边的,这天大的冤枉可算能洗清了!”

四老爷道:“是,咱们早说让大嫂安心等着便好,佑诚大哥既是被人诬告,家父拼着全力也会与御史台一争。世家之士,如崔家几位老爷,皆是不畏强权,仗义直言的。”

“对对”邓环娘忙道:“此次还要多谢崔家老爷,前些天本就应去府上拜访,奈何为要避嫌,便连这实打实的亲戚我也未敢轻易上门,容哥儿回去还得替我同你父亲母亲告个罪才好。”

崔翊一笑,拱手道:“夫人这是体人意,如何来的告罪一说?况世伯一事家父也不过秉公审理,没出甚么大力,倒惭愧了。”

崔翊这人说话总是自带着一番坦坦然的气度,让人感到十分舒服,邓环娘见这几回,倒真打心底里觉着这孩子不赖。

四老爷闻言便呵呵笑了两声,便又瞄着崔翊说:“只是听闻那刘廷当堂自尽了,‘贪墨’一事恐还得耽搁几日。”

崔翊喝了口茶,嘴角仍带着丝笑:

“晚辈今日出来时家父还未回府,平日也不大与我谈论这些事,因而实说我此刻尚不及世叔清楚。若单就晚辈自己的看法,那刘大人自尽,原因不外有二,其一是唯恐此事经不住大理寺再审,遂先绝了自己的路,叫人无从下手;其二,刘廷……是颗弃子。但不论哪一样,于世伯都是有利,大理寺查清了便有公论。当然这都是晚辈一人的浅见,随随之言,各位见笑。

今日前来是因家母前些天听闻伯母和世妹来了京里,本应早早来请的,但有事耽搁了,直到今儿才上门,还请伯母和世妹莫要见怪,过几日伯母身子好些了,还请带着二郎、四郎并世妹千万到家里坐坐。前几日煜哥哥和嫂嫂也是打清河来过信的,母亲说上一回在燕州匆匆一见没得好好亲近,此次伯母定得赏脸才好。”

他这一番话说完,未有半句话牵涉到自己父亲和崔家,但众人的神情却都轻松下来。

崔翊话里虽说崔夫人是“有事耽搁了”但众人心里都明了,先前案子正是在不明之时,而崔家大老爷又在大理寺,那时邓环娘就算上门崔夫人恐也轻易不能见。如今说出这话来,定是心里已然有底。

邓环娘便即道:“容哥儿客气了,是我这身子有些不争气,过几日好些了定要到府上拜访。”

郑泽昭闻言不由看了眼对面的明玥,见这丫头正浅笑着对崔翊一点头,心下不由皱眉,他前日的话都白说了。

一时便到了该用晚饭的时辰,邓环娘留客,崔翊倒也没推脱,留下与众人一并用了饭,之后又说了几句便与郑家的四老爷、四夫人一并告辞,各自回府。

他们走后府里剩下她们娘四个,邓环娘陡地情绪纷涌,竟伏在桌上呜呜地哭出声来,先还压抑着,后来愈发不受控,叫人瞧了跟着难受。

郑泽昭和郑泽瑞这么多年里,在她跟前儿的时间实是不多,更未曾见过邓环娘这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兼着想想这两个月的担忧心焦,也不由叹了口气,心下发酸。

邓环娘痛快的哭了一阵儿,心内压着的情绪得以纾解倒觉畅快不少,结果一看三个孩子都垂着眼站在她跟前儿没了声,不由又破涕为笑,就近地将明玥和郑泽昭一手一个的拉过来,抹了把泪说:“瞧瞧,娘这是哭甚么呢!今儿应该高兴些才对,我怎的还不如你们几个孩子忍得住了,是我的不是,这便收了泪珠子,再不引得你们难过了。”

郑泽昭被她拉到身边站着,整个人都有点儿发木,觉得恍似小了好几岁,真成了个孩子了,张了张嘴也没找到话来回,只好继续站着。

郑泽瑞倒是回神快,揉了揉眼睛咧嘴道:“母亲哭过也便罢了,否则闷在心里也是伤身,不能过几日父亲回来了,母亲反病倒了。”

邓环娘笑道:“四郎大了,晓得体谅旁人了。”

郑泽瑞不大好意思的笑笑,明玥有心逗趣儿,便转过脸道:“母亲,还有我与二哥呢,快将我们两个也夸一夸,不然我与二哥可不依。”

郑泽瑞乐了:“不依又如何?你们两个也打不过我一个。”

明玥“呀”了一声,便听郑泽昭闷声道:“不用打,只需把你摁住了用狗尾巴草挠几下脚心便够了。”

郑泽瑞,邓环娘也没忍住,俱都跟着笑了,外面刺骨的寒风稍停,飘起了雪花,屋子里烧着地龙,却愈发暖了。

又过了六、七日,大理寺终于将案子审清奏报了皇上,其时,皇上正与毅郡王对弈,捏着棋子听完大理寺卿崔玄英的回禀,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朕就说此案必有冤情,当年郑家的老爷子曾为太傅,他教出来的儿子怎能做出贪墨之事?哎,叫郑卿家受委屈了。那刘廷是怎一回事,可查明了?”

崔玄英微弓着身回道:“查明了,此人与郑大人实乃同窗,只是自几年前任了县丞后一直无甚政绩,屡不得升迁,如今见郑大人仕途顺畅不免起了妒恨之心,一面以请郑大人帮他品鉴真假之名留了一方歙砚与两幅墨画在郑大人官舍,一面便诬告郑大人‘贪墨’,其妻知之甚祥,俱都招了。”

皇帝“唔”了一声,将一颗旗子落定,大笑道:“小爽,你输了!快来给皇兄弹两下!”

徐璟有点儿无奈的往前倾身,皇帝便将拇指和中指相扣,小孩子一般哈了两口气,然后在徐璟额上弹了两个响亮的脑嘣儿。

回身见崔玄英还站在一旁,便瞪眼道:“还愣着作甚!郑卿既是被人诬告,便赶紧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