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骞做事喜欢谋而后定,不会给人留退路,他早在自己健康时就想好退路,有时候钟特助都觉得这人心思深沉,过于会算计,每每一件事发生后,他已经想好了多条对策,里面弯弯绕绕,他经常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郁文骞阖了眼,手无意识地转着手上的一串珠子,语气冷硬:“先让他们玩着吧,有把柄在手里,那些老东西就是一群被拴住的蚂蚱,蹦不高。”
“是。”
郁文骞坐在轮椅上,手紧紧地握着珠子,一时间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冰冷,他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又道:“太太答应嫁给我时,是否受到了方建成的胁迫?”
钟特助摇头,“这个没查到,只知道太太一开始很生气,但后来还是答应了,而……”
“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太太以前跟郁阳少爷有过一段感情,不过后来郁阳少爷出轨了太太的妹妹方月心,太太好像挺生气,经常怼他们,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钟特助看向郁文骞,却发现他低头喝着茶,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钟特助的心悬的更高了,有时候平静反而更可怕。
钟特助出门时,遇到进来送茶的方茴,他眼神躲闪,打了招呼就走了。
方茴奇怪道:“钟特助的表情怎么奇奇怪怪的?”
郁文骞坐在那,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方茴拿了个毯子替他盖上,刚靠近,他倏地睁开眼,把方茴吓了一跳。
她旋即勾唇,“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她笑起来整张脸都生动了,就好像这屋里铺满繁花,让人惊艳,郁文骞目光沉沉注视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我有那么美,一直盯着我看?”方茴见他目不转睛,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还用手去试他的额头。
郁文骞闭了眼,心道罢了,她总归是年纪小,没有那么多复杂深沉的心思。
“郁太太自然是美的。”
方茴差点笑了,“能不能别整天郁太太郁太太的,叫名字不行吗?”
郁文骞没回答,方茴也不急,心情不错地给他按摩腿,郁文骞并不习惯她这样的伺候,尤其是每次她都半跪在他面前,像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他要拉她,被方茴推开了,她的手在他冰冷的腿上,轻轻捏着,“按摩看起来作用不大,但是坚持就有效果。”
“我问过医生,我这腿好的希望不大。”郁文骞盯着她,不放过她每一丝表情的变化。
“医生也说你不可能醒来,这世界上总有很多奇迹是医生都说不清的。”
郁文骞忽而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
方茴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郁文骞也不知道在对谁说,声音低沉:“不要再继续了。”
“嗯?”
“再继续下去,就不由你了。”
他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可没等方茴问个究竟,他已经转动轮椅走了。
方茴原本想感谢他在杜美霞面前替自己出头,谁知话还没说出口,他却走的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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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光正好,学校的枫树渐渐红了,方茴下午有课,中午在学校吃饭没有回去,孟心露去了公司,陶小雅跟自己的青梅竹马吃饭去了,只剩下方茴和乐雨欣。俩人刚打好饭坐下,就见一身西装的郁阳走了进来,校园里大部分学生都装束简单,很少有穿得这样正式得体的,再加上郁阳长得清俊,是本校的风云学长,他一进食堂,便有很多女学生盯着他看。
看到方茴,郁阳顿了顿,快速往这里走。
“方茴。”郁阳坐下来,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表情热切。
乐雨欣不知道俩人已经分手了,笑起来,“郁阳学长怎么有空来学校?很久没见你来找方茴了。”
郁阳尴尬地笑笑,“我这次回来办个手续。”
“行了,你们吃吧,我去别的地方吃,省得当电灯泡。”
等乐雨欣走,郁阳才看向方茴,眼里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他低声道:“方茴,这几天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我每次想跟你说话,你都掉头就走,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是啊。”方茴漫不经心答着,又吃了口饭。
“方茴别这样,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叫我帮你监视郁文骞?”
郁阳一滞,“你误会了,虽然我很想你帮我,可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你真的不了解我三叔,他这人心思深沉,阴沉狠厉,手段很多,你跟他站在一起,被他吃的渣都不剩,根本不会有幸福。”
方茴懒得理他,第一世时,这个男人伤她很深,那时候她第一次谈恋爱,跟郁阳的校园恋情也很纯情,不过那时候学生之间都很单纯,俩人经常出去爬山参加英语活动,倒也算志同道合,方茴一直觉得他跟其他男生不一样,觉得他上进正直,听郁阳抱怨他的叔叔郁文骞专制霸道时,她也为郁阳鸣不平,只是人有时候换个立场想问题就会完全不同,好比现在她嫁给郁文骞,她护短,就不容郁阳伤害郁文骞一点,也不想听他说郁文骞的坏话。
“跟他不会有幸福,跟你就有吗?”她目光坦荡,似在逼问郁阳。
郁阳心揪了一下,当初他出轨真的也是被逼无奈,他把方月心带回家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可在他冲澡时,方月心竟然脱光了进了浴室,当时他惊讶多于别的,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很难经受这样的诱惑,他犯了错,只能将错就错,可他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后悔,没想到方茴说放下就放下,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太出众,也或许是她离开的过于洒脱,总之,原本出轨的他倒成了放不下的那个。
“方茴,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感情总是有的,我叔叔比你大那么多,他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是个手段残忍的人,跟他在一起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方茴头都没抬,前世郁阳就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她深信不疑,其实郁阳说的未必就是假的,或许郁文骞真的是那样的人,可那又怎么样?郁文骞并没有对她残忍,哪怕他真是那样的人,只要他对她好,她就愿意做他心里唯一的柔软。
“我不在乎。”
郁阳一滞,觉得她不可理喻,“你怎么会不在乎呢?那种人,轻易就能把别人害的家破人亡,把对手逼跳楼,把人逼得自杀,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有真感情?你不过是给他冲喜的,趁你们还没有感情,现在离婚还来得及。”
方茴放下筷子,语气很平静:“郁阳,好聚好散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你这样说好像是我抛弃了你,明明你出轨在先,你劈腿了我妹妹,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对她真的只是一时冲动。”郁阳急了,想证明自己的真心,原本他一直在说服自己方月心很好,可是现在他后悔了,方月心再好也比不上方茴,不论是外貌还是别的,“我真的后悔了,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没有机会,”方茴毫不心软,语气冷硬,“你一时冲动完了就找我和好,你把我当什么?垃圾回收站?我不像方月心那么不挑,亲姐妹的男人都抢,我不行的,你这样的送我我都嫌脏,你凭什么认为你跟方月心在一起后,我还会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