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玑:“我……”
他刚一张嘴,旁边就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只见一个停机坪的工作人员脚下踩的正好不是实地,支撑的法阵突然消失,他发现自己悬空在三十六层楼边上!
宣玑来不及说别的,展开翅膀飞掠过去,堪堪把被甩到半空的人拽了回来,再转头看的时候,盛灵渊人已经不见了。
“通知各部门注意,”肖征转身冲旁边一个人喊,“立刻撤出大楼,低楼层的走紧急避险通道,高层——三十六层以上的,下楼来不及了,都到停机坪集合,快!”
随着法阵群被破坏,停机坪整个开始崩,停靠在外圈的飞机下饺子似的,簌簌地往下滚,飞机已经来不及等,只能抢一架是一架,先行启动飞起来,再在半空中甩出梯降。
然而场面却并不混乱。
在突发意外的情况下,人们只慌了片刻,随后不用指挥,外勤们就自动组织了起来——从总调度肖征,到前线人员,除了最早一批去抢救飞机的,其余人全都没动,守在摇摇欲坠的停机坪上。
“水系和冰系的到这边集合!”王泽吼了一声,“跟我走!”
他说着,双手拢在胸前,抱成一个球,空气中的水汽开始在他手掌中间聚拢,王泽双臂上的外套撕裂,露出下面青筋暴跳的臂膀,随后他猛地往下一灌,压缩的水汽渗进开裂的地缝中,立刻被旁边的冰系特能冻住。
无数流派不同的符咒从人们手里飞出来,极短的时间内,这些外勤们各显神通,给崩溃的停机坪打了一堆“补丁”,停机坪崩了一半,诡异地吊在了半空。
这时,大楼里所有值班人员都已经接到通知,有序地迅速撤出,从高处撤到三十六层的人们自动分成两拨——非战斗人员迅速通过,登上救援的直升机,外勤则自动留下来,加入其他人一起断后。
盘旋的直升机打出强光,落在露台上层层交叠的符咒上,起了一层荧光,来自远古各族的微弱气息混杂在一起,当中有属性相斥相克的,上古时代曾是累世的宿敌,此时却矛盾又和谐地融化在一起,就像洪荒之处、天地未分清浊时本来的模样。
宣玑在半空中帮忙接应,无意中瞥见,心里忽然一动,若有所感。
这时,一阵刺鼻的腐臭袭来,异控局大楼周围似乎浮起了一个直径数百米的漩涡,贪婪地吸着什么东西,空气变得粘腻,血腥味涌起,越来越浓,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流了鼻血,原本只是浑浊的天际泛起了铁锈色,带来说不出的压迫感,雷雨云中爆出一声裂帛似的脆响,仿佛是个警告。
“还有一个!”露台上,王泽双手抓住一个后勤同事的后脖颈和制服腰带,把人提起来往外一扔,估摸着重量报数,“宣主任,接着!一百斤!”
平时都自称九十五的女同事带着哭腔嚎出了真话:“我一百一!”
宣玑回过神来,一把接住人,在猛地往上一蹿,把人塞进打开的直升机舱门里,他眼角掠过一道阴影——楼上飞下一块被震落的石雕,张牙舞爪地砸向直升机。
宣玑抬手往直升机身上一按,在刺破云霄的尖叫声中把它推开了几米,一截锁链甩了出去,撞开了石雕。那巨石呼啸着往下滚去,宣玑抬头,见平时灯火通明的大楼早就黑了,一道闪电落下,楼体上一条触目惊心的大裂缝直接冲进乌云,看不清上面怎么样了。
这楼……能承受这种冲击力吗?
姑且不说各种珍贵资料和档案,此时还有几百号被困在里面的工作人员,以及更致命的——地下部分封存的危险品,关押的危险物种,以及研究院里的特能杀伤性武器,万一楼塌了……
他耳边“喀”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宣玑一激灵,只见细密的树枝从大楼裂缝里钻出来,那一整面墙都跟着颤抖,像是随时要爆裂——肖征他们还在底下!
宣玑双手结印,一道火焰色的符咒隔空拍在了墙上。
墙里有什么东西发出野兽式的嘶吼,墙面上露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痕,原来那墙体已经被蛀空了,只堪堪留着一层墙皮,里面的树枝感觉到外面的人不好惹,立刻又要往回缩,这一探一缩,已经损坏的墙体顿时没了支撑。
宣玑俯冲过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火烧云是的残影:“外勤快撤出来!”
话音没落,被蛀空的墙就要碎,停机坪上面眼看要塌方,宣玑翅膀展平,一肩撑住一条摇摇欲坠的大钢筋,同时扔出了一把硬币。硬币朝四面八方飞出锁链,精准地“咬”住了树枝,把那些往回缩的树枝死死地困在了原地,硬是撑住了墙体。
恶毒的法阵和疯长的枯树终于把天劫勾了下来,第一道闪电落下,四下一片雪亮。
王泽百忙之中吹了声口哨:“牛逼!”
雷电系的肖征吼道:“牛你二舅!你这破锁链绝缘吗?”
宣玑:“……”
这位盲生抓住了华点。
话音没落,雷暴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大楼的避雷针和防雷系统已经因为楼体破坏罢工得差不多了,落在树枝上,进而爬上导电的锁链,锁链和被卡死的树藤互相搅成了一堆特斯拉线圈,瞬间拉出了一片“紫电青霜”的效果。
一时间,也不知道姓宣的是江湖救急,还是火上浇油。
“太他妈壮观了!”王泽“乐观”地赞叹,“要不是要死了,我非得拍下来不可,肯定能制霸朋友圈……所以我们怎么过去?”
肖主任终于把自己的喉咙吼破了音:“你这都什么垃圾技能!”
“呃……不好意思。”此时,坍塌的墙体又把宣玑往下压去,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老肖,你不是雷电系的吗!想点办法!”
肖征:“看看我的头,你这无理要求是人话吗!”
要是雷电系的自己能绝缘,他一个走斯文禁欲风的帅哥,现在还至于裸着脑壳?
忽然,一个有些微弱的声音在雷鸣的间歇里插进来:“有……咳咳……有没有金属物质?我需要够多的……”
王泽一回头,发现出声的居然是燕秋山。
电梯早就停摆了,紧急通道只有陡峭的楼梯,燕队一个拄着拐杖上气不接下气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来的。
王泽:“你上来干什么?你……”
燕秋山一摆手,微弱却又不容置疑地打断他:“别废话!”
“有,”宣玑艰难地动了动肩膀,腾出一只手,朝他甩了一把硬币,“够吗?”
像燕秋山这样有经验的老外勤,虽然轻伤不下火线,但在自己还是个拄拐的拖累时,他也不会强行往前冲。这会总局大楼给劣奴躬伏阵中那妖树撞得七零八落,不少出入口都塌了,他一个拄拐的瘸子,到底是怎么找到安全通道及时赶到的?
宣玑一皱眉,心想,燕秋山和知春准是遇上了他们家陛下。
盛灵渊不会派个伤员和通心草过来“帮忙”,指点他们上来,肯定是因为知道宣玑在这里,觉得上面安全,顺口让伤员过来避难。
所以……楼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让盛灵渊认为从三十六楼往下跳都比在里面安全?
几个念头的光景,宣玑的硬币们带着火光,飞到被困住的外勤面前,落到燕秋山手里时,硬币们已经彼此粘在了一起,燕秋山伸手一摸,发现那些硬币居然能随意变形,而且随着他轻触,变成了一张金属的薄膜。
宣玑知道他要金属的用意。
燕秋山诧异地看了远远替他们撑住开口的宣玑一眼,他肩头的知春也轻轻“咦”了一声——作为刀灵和金属系的特能,他俩同时感觉到那些粗制滥造的游戏币上带着古老又厚重的杀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