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哗然,滥侯大惊,托盘都给吓扔了:“快、快向韩魏求救!”
士兵道:“烽火台已点,并无人来援!”
滥侯瘫坐了下去,犹如一滩烂泥。
易姜站起身来问:“可知是哪*队?”
丝毫无人在意此刻她有没有资格发话,那士兵下意识回道:“是齐军!”
“……”他们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滥国习惯了被保护,军队本就是个摆设,多年疏于操练更是不堪一击,更可笑的是竟然还有百姓帮助他们攻城,恨不得早日毁了这里一样。
齐军很快便攻入了城中,马蹄阵阵在宫门外响起,宫中人心惶惶。
“报——齐军已攻破第一道宫门!”
滥侯已经坐不住,一手按住胸口,脸色煞白,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官员们开始四下逃散,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来内侍准备跑路,一面不忘他的易姬,扯着易姜的手腕要带她走。
少鸠过来狠狠掰开他的手,正一片忙乱,报信的士兵浑身浴血而来:“报——齐军已经攻破第二道宫门!”
马蹄已经近在耳边,殿门外传来聃亏中气十足的声音:“交出易夫人,否则即刻灭了滥国!”
逃窜而出的官员们又被赶了回来,上大夫第一个冲上前逮住了易姜,连宫人都来帮忙,押着她出了大殿,其中甚至有她救过的那个少女。裴渊和少鸠怎么拉扯都没有用,反而被他们挟持住了。
初冬的阳光暖暖地照射下来,易姜被推到栏杆边,腰上重重地磕了一下,疼地直冒冷汗。抬眼望向阶下,齐整的齐国大军就在眼前,身跨烈马的公西吾玄甲冷瑟,面如冠玉,静静地看着她。
她挣扎了一下,因为惯性人往前一冲,下方的聃亏立即道:“倘若易夫人有不测,全国陪葬!”
左右立即死死按住她,恨不得给她绑上才好。
滥侯在殿中呜呜咽咽地哀嚎,易姜像俘虏一样被推到了公西吾跟前。
她总算挣开左右,抬头看他:“若我没记错,半个月还没过吧?”
公西吾看了一下日头:“还差几个时辰而已,你要愿意,我也可以在这此坐等。”
“……”
公西吾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装束,微微俯身,捏住她下颚:“聃亏说的对,对你还是直接掳走来的好,易夫人觉得呢?”
易姜别开视线。
公西吾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携到马上,拍马便走。
☆、第56章 修养五五
公西吾灭了滥国。恰逢魏王寿辰,他将滥国作为寿礼奉上。
而这原本也就是一场交易。
魏国给齐军放行,让他们大军借道,不过要借齐军的手得到滥国。韩王不敢公然派兵抵挡齐*队,纵然不满,也只能与齐王建口头交涉,没魏国什么事。
魏王近来正因为边境的秦军头疼,被口口声声说要追捕五国相邦的白起吓得心惊肉跳,这时候滥侯还想着娶夫人,他正火大着呢。刚好公西吾过来与他做这场交易,实在及时。
这对齐国也是有好处的,齐国与魏国接壤,却不与韩国接壤,把铁矿丰富的滥国给魏国,换取魏国边境一两座城池,总比给韩国强。
这样齐魏国土都有扩张,又巩固了两国结盟,魏王与齐王都会满意。
易姜像麻袋一样趴在马背上,浑身铬地生疼,背却被公西吾紧紧按着,半分动弹不了,每颠簸一下都像是要把肺脏给挤出来一样,头晕脑胀。
果然势力是个好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像是士兵手无寸铁,只能任人鱼肉。
齐营驻扎在洛阳郊外,易姜一路颠到那里,浑身散了架一样,根本动弹不了。
公西吾将她抱下马,放入帐中榻上,她便蜷着身子背过身去,忍了一路没叫疼,下嘴唇都咬破了。
士兵来报说韩国派了人来问话,公西吾在榻边站了片刻,转身出去应付了。
易姜这才狠狠骂了他一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功败垂成。
营帐之中脚步纷杂,后方攻打滥国的军队还在陆续赶回。
魏国将领连甲胄都没穿戴整齐,象征性地来营地门口嚷嚷了几句表达不满,完全是做个样子给韩国看,然后就调头回去向魏王复命了。
营地之中开始造饭,炊烟四起。聃亏下了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入大帐。
榻上的人背朝外一声不吭。他虽然一直嚷嚷着要公西吾直接把人掳走,心底还是为易姜安危着想的,此时见了她这模样,难免于心不忍,大约是照顾病又犯了,给她搬来屏风竖在榻前,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母爱泛滥的时光。
隔着屏风,他低声道:“姑娘,裴渊与少鸠二人安然无恙,正在回营的路上,请您放心。”
“那就多谢你了。”易姜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聃亏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好歹还肯跟自己说话就好。
公西吾很快返回,瞄了一眼屏风,坐去案后,提笔写了份书函,交给聃亏:“送回齐国,准备拔营回国。”
聃亏觉得他不太高兴,不敢多话,赶紧去传令。
公西吾坐在案后一直没做声,直到天黑时伙头兵送了饭食进来,他才朝屏风看了一眼:“可以吃饭了。”
他知道易姜不是那种为了闹脾气亏待自己的人。果然,很快她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手扶着腰,一手摘去了头上沉重的额饰华胜,随手抛去榻上,发出一阵轻响。
公西吾视线落在她的礼服上,移开视线道:“换了衣裳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