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只能在古堡门外等待,而古堡地铺青砖,不大好走,夏溪不想对方过于费力,于是伸手胳膊揽着对方颈子,偷偷使力。
她将额头靠近对方,并且看着对方很明亮的眼睛。周介然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极温热的双唇贴上她的额角,夏溪觉得自己脸又红了。
花车有点像童话里的南瓜车。四个轮子很大,造型也很复杂,绿色“花萼”托着“花苞”,也就是花车的主体——一个透明球形罩子。罩子内有一张长凳,正好可供两个人坐。球形罩子顶着有个白花组成的大花球,花朵蔓藤垂下,十分漂亮。罩子后边有一个“车夫”的位置,此时一人正着童话样的服装。
花车造型配上城堡,令人立即想到公主。可现在是白天,12点已经过去,魔法没有消失,只因他们相爱。
南瓜车缓缓地载着二人出去,走过护城河面上直直的木桥,到了婚礼新娘最初入场之地。
悬崖下方,细细白白的沙插进广阔大海。海水清澈见底,宛如人造琉璃一般,近处的海是湖蓝色,颜色很浅,远处则是深蓝色的,颜色很深,不同层次的蓝一层叠着一层,丝毫不显突兀,好像是上帝正用笔晕染画布。
而悬崖上,则是另有一番景象。
古堡四周有着宽广的护城河。护城河水缓缓流淌,仿佛一条清澈小溪流向远方,倒映着八月的金光。
古堡正门之外,有一整片草坪,而草坪的再外,是护城河的桥。
此时,护城河的桥上,一条花瓣铺的通道直直伸向对岸草坪,又延伸进古堡门内,花瓣粉红,娇艳欲滴,两边都是烛台,样子十分精致,烛台里边有着蜡烛以及花瓣。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拱门,长长的紫藤花从拱门上垂下,紫色的花绿色的叶被风吹得轻轻摇曳,令人仿佛置身于童话的世界,不愿抽离。
好漂亮。
夏溪知道,仪式要在古堡内部中庭举行,因此她看不见周介然的影子,只能见到长长长长的花瓣路,路的尽头是门,两边刻着“z”“x”。
司仪也是影视行业内部人士,目前是云京台经济频道的金牌主持人,算是很有名气,基本人人知道。
他让夏溪等在通道初始位置,给了所有宾客每人五支鲜花,分别是白、黄、橙、粉、红五种常见颜色,叫宾客们将花插在拱门上边,还说,这代表着亲人朋友们的祝福。
萧雅叫陆一策把她高高抱起,还说,夏溪是她闺蜜,且是钢铁闺蜜,她要把花插在最高、最显眼的那个位置,陆一策便托着、举着、宠溺地笑。麻近思也跳着插花,剩余亲友,比如夏溪三个本科室友、三个研究生室友,则是不过不失。
而周介然那边朋友,则大多是富二代和商业领袖,没有女方这边能闹。夏溪也再一次见到元琛继妹——是那种清秀挂的,软软的,懦懦的,和声细气,春风化雨,与元琛的张扬形成鲜明反差。她想起元琛当年狂喷对方,感到好笑。
因为二人都没有请太多亲友,插花环节很快结束——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只想接受最最亲的人的祝福。商业伙伴、媒体记者,周介然是一个没请。就连清臣集团高管,也只邀了少数几个。
司仪派发了伴手礼。因为每人伴手礼都不大一样的,司仪只能一一叫名、递上东西。东西不贵,然而饱含意义。
接着,宾客走回城堡内部,落座,等待仪式正式开始。乐队乐手分列鲜花通道两侧,其中一半在护城河外的空地,一半在护城河内的草坪。
到了吉时,音乐声音响起。夏溪并不认得曲调,只是觉得非常动听。众人奏出音乐的声音伴着悬崖下面海浪冲击礁石的声音,如梦似幻。
当音乐进行到某一个阶段时,夏溪见到司仪向她示意了下,便紧握住手中那鲜艳的捧花,一步一步想着古堡方向迈去,仿佛正从生命中的一个阶段跨越到另一个阶段。她有两个伴娘,都是研究生的同学,她们在她身后陪着。
一步一步走过木桥,夏溪忽然觉得想哭。
就要……结婚了呢。
城堡大门近了。
它有着高高的拱、厚厚的墙、一块一块石头靠着、叠着,共同组成庞然大物。墙上有着复杂装饰、纹路,拱门上方两个天使对着彼此伸出左手,门的两侧嵌着几根豪华石柱,有点巴洛克时期的建筑风格。
夏溪穿过了门。
横穿过了长廊,便是古堡中庭。
四周是魏巍石壁,灰色石头上面偶尔有些青苔,带着一种穿越千百年的沧桑。上面的四方的天,湛蓝湛蓝,偶尔还有两只大鸟翱翔而过。抬头望去,还能见到古堡两个用于观海的小尖塔。
中庭内部,除四周走廊,还有一些古老东西,比如酒桶,再比如马车,再比如一些木制器具。
夏溪看见,中庭里面,花瓣大道两边,已经摆满椅子。她的父母、亲戚、朋友……全都含笑坐在上面。椅子背上也有粉红色的花球,花球上面扎着长的垂地带子。
花瓣大道尽头是个双层台子,被笼罩在漂亮的鲜花拱门内。鲜花色彩缤纷,而后面的石壁而挂满紫藤花。
他见到了心心念着的人。
英俊、优雅。
夏溪抬头,周家二少迈步缓缓走下台子。两个人站在了司仪先生面前,静静地等着下一步。
司仪先说了一段开场白:“今天我们将在这为周介然、夏溪两个人举行一场结婚仪式,祝福他们可以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现在,我先宣读结婚证书……”
一段开场白结束后,他让两人相对而立,说:“现在交换结婚誓言,你们跟着我念就好。”
“不用,”周介然的声音不大,“我自己来说誓言吧。”
司仪愣了一下,而后笑着说道:“可以。”
因为场地不大,周介然讲的话台下也听得见。他看着夏溪眼睛,说:“我23岁进入清臣集团工作,26岁担任清臣集团的ceo。我一直以为,我很懂得‘家’,每年都要针对这字发篇演讲。然而,直到遇到夏溪,我才知道,我对这个字,还可以不断地有更广、更深的感悟。”
“介然……”夏溪内心很受触动。
“从今天起,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都永远爱她,尊重她,对她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
“……”夏溪又想哭了。
司仪又问夏溪:“你也要自己说?”
“嗯……嗯。”夏溪没有准备,不过稍微想了一下,便讲出一番话。她说:“我……因为工作原因——房地产律师,见悲、见喜、见人性,对于爱情、对于婚姻、对于家庭,其实有点点悲观……是周介然,让我由不相信,变相信。”
“……”
“因此,我也是……从今天起,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都永远爱他,尊重他,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
对面,周介然却低笑一声:“没事,如果我贫穷、疾病,你可以离开。”
“才不要——”
“好,”司仪再次开了口,“那么,就请你们双方交换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