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毒后重生记 何道 3934 字 13天前

石青瑜这才似松了口气般,缓缓起身说道:“那看来他是与凤歌妹妹被害毫无关联,今日玉夫人与其弟跪在皇宫南门,妾身听闻此事,唯恐妾身错漏了一个与凤歌妹妹被害有关的人,心中惶恐愧疚,即刻就来皇上面前告罪。如今听得他与凤歌妹妹被害无关联,妾身心中稍安。”

明循深吸了口气,皱眉说道:“但他身为御林军左都尉,当日还正当值,就发生此事,他亦难辞其咎,本就失职。”

石青瑜听后,即刻落下泪来。

明循看着石青瑜皱眉说道:“怎么?你觉得朕处置得不当,为玉彦悲哭?”

明循如此草率的收押了玉彦,不仅是因为当日玉彦当值,还因为石凤歌曾经对玉彦产生过好奇,甚至讲出想看看玉彦姿容的话来。明循对玉彦又气又妒,既有人上奏说玉彦有罪,明循就将玉彦收押起来。

石青瑜摇头哭道:“那玉彦怎值得妾身挂心悲哭?妾身是伤心皇上还对凤歌妹妹的事心有愧疚,为皇上心痛。妾身有时也恨不得将这些宫中的人都定了一次罪,包括妾身自己,妾身觉得若有人当日里能快些救了凤歌妹妹,凤歌妹妹许就不会遭难。如今皇上明着是定玉彦失职之罪,但心底里怕还是因对凤歌妹妹有愧,所以迁怒于旁人……”

说着,石青瑜略扫了眼明循的脸色说道:“妾身一介妇人,即便因愧疚迁怒,也不过多落几滴眼泪,多责难自己几句。可皇上乃是天下之主,若仅因当日是玉彦当值所以定玉彦之罪,那日当值的所有御林军卫是否也要定罪,那后宫全部宫女太监当日就在宫中,是不是远比守在宫外当值的玉彦更该定罪?若是将所有当日靠近皇宫的人都定下最,皇上的愧疚真能够平复?而这一切当真如凤歌妹妹所愿?”

未待明循说话,石青瑜跪了下来,说道:“妾身不知国事,妾身只知皇上,凤歌妹妹虽被人所害,但应对真正对此有干系的人定罪。凤歌妹妹之事并非皇上之过,也并非在那日当值甚至都未曾进宫的某个人的过错。”

明循仔细的打量着石青瑜,眉头紧锁。

☆、第30章 大赦

明循看着石青瑜许久,一直未让石青瑜起身。自明循出了凤栖宫,虽然面上与石凤歌未死之前无异,但性子却慢慢变得喜怒无常,有时明循会特别依赖石青瑜,任石青瑜说什么,他都会听从,如一条不想让主人舍弃的狗儿一般。

但有的时候他稍有不悦,就会继续用这个别扭法子折腾人。

石青瑜虽然跪的膝盖酸疼,但一直端正得跪在明循面前。直等到太监来报,说是石勇进宫面圣。明循听得石勇到来,又皱紧了下眉头,才说道:“青瑜起身吧。”

石青瑜跪谢了明循,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因跪得久了,石青瑜即便站起身来,也无法即刻站稳,略微晃了晃身形才慢慢站稳。

明循见到石勇侯,就立即问道:“忠勇侯入宫所为何事?”

石勇扫了眼石青瑜,才在明循面前跪下:“老臣进宫乃是为了娴柔贞德皇后,她昨夜入老臣梦中,说有天人欲度她升仙,永享安乐,只缺少功德,来求老臣行些善事,助她功德圆满。”

娴柔贞德皇后就是明循为石凤歌最后定下的谥号,虽然石青瑜这个所谓的皇后仍在世,但明循为完石凤歌成为皇后的心愿,还是将石凤歌追封为皇后。这在旁人看来许是荒唐,可明循此意一显,石家自然不会反对,明律一党期望借此离间明循与石青瑜的关系也不反对,石青瑜都可把皇后朝服送给石凤歌入殓更不会反对。只有几个士族出身的官员不痛不痒,似讽似嘲的赞了几声帝后情深,也就罢了。这桩看似荒唐的提议,因各方权势牵制,竟难得的让整个朝堂都认可了。

明循听到石勇这话,不禁瞪大了眼睛,快走几步,到了石勇面前,说道:“忠勇侯所说当真?”

石勇撇了下嘴,说道:“老臣怎敢欺君?”

明循听此,即刻皱眉问道:“那凤歌为何不给我托梦?莫非她在怪我不成?”

石勇低头沉思片刻,才回道:“许是娴柔贞德皇后担心皇上为国事操劳,怕因此扰了皇上的休息。但老臣知道皇上对娴柔贞德皇后的心意,若皇上知晓此事,却没有相助于她,怕是心中抱憾。老臣既梦到此事,思量着天下最大的功德莫过于大赦天下,因此老臣这才进宫面圣。”

石勇的话说得玄之又玄,若是石青瑜乍听了这样的话,是怎样都不会相信的。

但明循瑜石青瑜不一样,他信世上有鬼神,正如他坚信他是天子,皇权天授一样。

明循就只皱眉问道:“可她成了仙子,往后朕,朕怎能与她相会……”

石勇略微一愣,正皱眉思虑着该如何回答,一旁的石青瑜已先答道:“皇上乃天子,怎会见不到凤歌妹妹?”

明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似在发呆又似在思考一样,许久后才点头说道:“说的对,朕就要大赦天下。”

说完,明循就直奔桌旁,着中书令拟写大赦天下的诏书。

既天下都已大赦,那罪名尚未审清的玉彦自在其中。石勇还需留在御书房议事,石青瑜则出了御书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石青瑜一入殿门,玉容与方子蘅就立即站起身,玉容的脸被太医擦了一层药膏,越发看不出本来面目。

石青瑜笑道:“大概是没有事了,只是他在牢中被审怕是要被用刑,你们快些去接他回府。随后我就派人去府上,为玉大人看伤。”

玉容与方子蘅这才松了口气,齐齐对石青瑜又跪谢了一回。石青瑜笑着让人把备好的点心荔枝给了玉容,才让着人把玉容与方子蘅送出皇宫。玉容出了宫,就忍着脸上的伤痛,强撑着笑了起来:“嫂子,我们其实早就应该找皇后帮忙了,她一直都对我们很好的。既然皇后说大哥能回家,大哥就一定没事儿吧?”

方子蘅笑着点头应了下,但在玉容偷看着盒中点心的时候,方子蘅却慢慢收起笑容。方子蘅了解玉彦的性子,如今石青瑜救了他们家一回,将来他们家许要用命来还了石青瑜这次的恩德。

玉容与方子蘅刚离开,石青瑜才抿了几口茶,石勇就赶到了石青瑜殿中。一见到石勇,石青瑜就起身行礼:“多谢父亲救了女儿。”

石勇皱眉问道:“你救玉彦有何用处,怎与石家安危有关?”

石青瑜笑道:“父亲该知道玉彦如今任得是怎么职位,如今御林军中没几个咱们石家的人,与其费尽心思安排进个新人,不如拉拢些原有的人。父亲也该知道,玉彦与凤歌妹妹的死毫无关联。咱们家不救他,也会有旁人来救他。与其等着旁人救了他,让他领了旁人的人情,还不如咱们家先救了他,往后咱们石家在御林军中也算有个自己人。”

石勇这时未再去劝石青瑜打消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只皱眉道:“人哪是施些恩德就笼得住的?你想得太过简单了,旁姓人终究是靠不住,什么时候有姓石的人进入到御林军中,那才算是我们的自己人。”

石青瑜见石勇他自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就觉得世间人都是些忘恩负义之徒,并不信能有玉彦这种承恩必报之人。石青瑜就忍不住笑道:“咱们父女二人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免了玉彦的罪,即便玉彦不记得咱们家的恩情,也会惧着些咱们家的权势。如今父亲手掌兵权,女儿又身为皇后……”

说着,石青瑜摇头叹道:“凤歌妹妹虽然福薄,但如今也追封为皇后。石家出了一个太后,两个皇后,怕是让一些个清贵士族都看着有些眼热。他们怎会让咱们石家的人进入御林军?若说可信的人,女儿除了咱们家嫡亲的这几个人,当真谁都信不过。二叔早些年和咱们家那么好,如今还不是归顺了姑母么?只可惜我那两个弟弟如今年纪太小。”

石青瑜说的所谓“弟弟”,就是石勇与何氏所生的两个儿子石铭与石锐,这两人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年纪都还不大。因早些年石勇在外征战,石铭与是石锐都又何氏带大,何氏十分疼爱孩子,先是宠出了个娇蛮任性的石凤歌,后又再接再厉抚育出了石铭与石锐这一对恶霸兄弟。待石勇有心再教导石铭与石锐,已然迟了。

此时石勇听到石青瑜提起石铭与石锐,石勇不由得心头烦闷起来,他此时再还能护着他这一对儿子。但若是等到往后他上了年岁,石青瑜又因无子被废,皇上再起了压制外戚的心思,那石铭与石锐就真如砧板上的肉,任人杀戮。

想到此处,石勇心中添了几分急切,他恨不得立即除了明律与石太后,再耗死了明循,等到石青瑜成为太后的时候。母强子弱,那小皇帝不过是石家的傀儡,之后再徐徐图了大业。想到这处,石勇心中一突,被他的野心吓得愣了许久。他暂时没有力量与胆识推翻明家王朝,他需要面对的不仅是明循与明律,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家。

那些士族虽面上鄙视皇权,但内里哪个不想称王称帝呢?他们四大士族表面上互相联合,但私下里也彼此牵制,之前又被先帝打压一番,才有如今暂时平稳的局面。若是他贸然行动,若是引得士族一致对付了他,那他们石家也许会就此覆灭。

石勇想至此,就皱起了眉头,许久抬眼才看了眼石青瑜,轻声叹道:“如今石铭石锐还小,也只能如此了,但愿那玉彦是个能分清局势的人。”

石青瑜轻笑着坐下,仔细看了石勇的表情,抿了口清茶。

方子蘅与玉容并未直接回到家里,而是直接乘着马车先接了玉彦。方子蘅与玉容见到玉彦时都愣住了,就见玉彦浑身伤痕累累,满身是血看不出一块好肉来。让方子蘅与玉容一时都不敢伸手去扶,唯恐碰到了他的伤处。玉彦却不顾着身上伤痛,一把抓住方子蘅的手,接着方子蘅的支撑勉强站住,随后对玉容皱眉训道:“可是又鲁莽行事了?怎么你脸上落下这么多的伤?”

玉容强忍下泪,带着隐约的哭腔顶嘴道:“我没有鲁莽,原本好好与他们说话的,是他们那些人要打了嫂子,我才……”

方子蘅唯恐玉彦听了她与玉容在皇宫南门前的遭遇,再气坏了身子,就忙说道:“玉容,不许胡乱说话,来扶着你大哥上马车。”

玉彦知道这回又让方子蘅受了委屈,他并未说什么感谢的话,只紧握了下方子蘅的手,忍着身上伤痛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