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你说的时候,哥们儿我都快听哭了,怎么忘得了。”罗四维听到我话里有话,当下收敛了笑容,看着我继续说道:“咱老娘宫三小姐嘛,你说的,论心智还在吕万年和吴老二之上。哥们儿你还在什么秘境里见过,这个我哪能忘……”
我点了点头,看着罗四维继续说道:“是吧,那么了不起的女人,为什么会嫁给那个男人?老四,你能帮我想想?”
罗四维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他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半晌之后,说道:“不是说咱妈试探过嘛,整个沈家堡就你爹出手救了她。报恩吧——这也不对,一开始就是假的,那哪来的恩情?说不通啊……”
“会说通的……”我喝下去一杯酒之后,继续对着罗四维说道:“老四,如果说有朝一日,沈中平他爹会舍命救我,你信吗?”
“哥们儿你说反了吧?”罗四维瞪大了眼睛,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这也不是看不起叔儿,不过依他这点起子,舍命救你可是够呛。不过要是说把你豁出去,来救他们这一大家子,这个我信他能干出来。不过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人家老婆、孩子是配套的。要是哥们儿我是他,估计我也得这么选。”
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当下和罗老四干了一杯。嘴里说着闲话,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想个招,把我不知道的事情套出来。罗四维陪着我说了会话之后,我的困意上来。当下回自己屋子里面补觉去了。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还做了个古怪的梦。梦到我回到了小时候,我妈还活着,在她的陪伴之下,我忽然就长大了,成了八九岁时的样子。在这个梦里看不到我爹,估计他是找了小老婆,生了个叫做沈中平的儿子,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
突然之间,梦境发生了变化,一群鬼冲进了我家里。它们从我妈的手里把我抢了过去,这些鬼吵吵着要吃了我。这时候,我妈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喊破了嗓子,都不见她的回应。就在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光芒。
光芒当中伸出来一只男人的手,把我从鬼手当中抢了过去。随后这只手的主人从光芒当中冲了出来,用身体护住了我。任凭他自己的身体被恶鬼们撕烂,也要护着我的周围。就在这个人被恶鬼们撕烂的时候。噩梦当中的我大叫了一声,随后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刚才的只是一场梦……
醒过来之后,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我自己的卧室,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现在外面的的天色蒙蒙亮,我重新躺在床上,回忆着梦到的景象。那个从光芒里面冲出来的人是谁?是吕万年还是吴老二……这时候,梦中的记忆开始模糊起来。我实在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不过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我那位亲爹……
对了,昨天罗四维不是说他和我凑合一宿吗?他人哪去了?也没过来睡觉啊。
这时候我也睡不着了,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我换了一身衣服。随后推门走了出去,正巧看到出去买早点的沈中平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俩盆,一个装着豆浆一个装着刚刚炸好的油条。见到我之后,沈中平笑着说道:“哥,你可算醒了,昨晚吃饭的时候,我就说去叫醒你。不过被四哥拦住了,进门的时候我还想,一会说什么也要叫你起来吃早饭……”
我点了点头,说道:“老四呢?他昨天还说和我一个屋子挤挤的,他人哪去了?”
沈中平回答道:“四哥住当中那屋了,对了,忘了和你说。咱爹妈昨天下午就回沈家堡了,临走的时候,咱爹还嘱咐你照顾照顾我……”
“他们俩回沈家堡了?”我有些吃惊的看着沈中平,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继续说道:“这么迫不及待啊,是不是你爸爸说要回去的?”
沈中平回答道:“不是,是沈家堡来信了,咱家的邻居沈二赖子家着火了,大火还烧了咱家半拉院子。咱爹是过日子的人,一听就着急了。正巧赵连丙过来看你,一听这事,赶紧安排了小汽车送咱爹妈回家了。”
不是主动要走的,怎么这么巧?我这边刚刚试探了,他们两口子就回去了。我皱着眉头正在琢磨的时候,中间屋子的门开了,罗四维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见了我和沈中平之后,便懒洋洋的走了过来。
“油条好啊,这些日子天天都吃帅府的大锅饭,都快吃吐了……”说话的时候,罗四维抓了一根油条塞进了嘴里。看着沈中平去厨房,这才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在琢磨咱叔儿怎么会家了?别想了,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下次见面的时候,哥们二我帮你设格局……不过眼下你得棒棒哥们儿我,先把你们家大帅安排的活干完再说……”
第六卷 皇城迷踪
第一章 反沙
深夜,奉天城外一百多里的七岭山上,我穿着长袍马褂,头顶上带着貂皮帽子站在山顶上。身边是身穿短打的罗四维和沈中平,以及罗老四找来的五个伙计都站在我身后。
吕万年、吴老二他们已经离开俩月了,一直没有他们俩的消息,也不知道我那师父吕老道恢复的怎么样了。还有一件事让我挺上心的,我亲爹回到沈家堡之后,一直没有再回来。好像是在故意躲着我。
也是巧了,我爹走后警察厅的差事便多了起来。我一直忙活着公事,腾不出手来去找他。不过我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着给张作霖办完这件差事之后,就去沈家堡找他。怎么样也要打听出来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心里正在琢磨着应该怎么下手的时候,罗四维一把将我的帽子摘了下来。随后待在了自己的头上,说道:“这都开春多久了,怎么还这么冷?还是哥们儿你想的周到,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个大财主……”
“春捂秋冻没听过啊?这就是指着我们这嘎达说的。”看了冻的直打哆嗦的罗四维一眼,我继续说道:“再说出门的时候,我不是让你们多穿点了吗?都和你说了这边早晚冷,谁让你不听了?”
“我们淘沙这一行里,忌讳带帽子下墓。”罗四维搓了搓手之后,继续说道:“钻盗洞的时候,容易把帽子丢在下面。有多少次,衙门的人就是指着丢在墓里的帽子,直接抓到人的。不过话说回来,老赵怎么还不把洋鬼子带上来。再不来人的话,天就他么的亮了。丑话哥们儿早就说了啊,一旦天亮了,哥们儿扭头就走。鸡鸣不淘沙,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罗老四的话还没说完,山下的方向闪过了一串手电筒的光亮。沈中平指着光亮说道:“四哥,人来了。你小点声,你这位置顺风,声音传的远,别再让下面的洋鬼子听到。”
“都说是洋鬼子了,听到了又听不懂,还以为哥们儿我这是再夸他们来的早呢。”罗四维不以为然的横了一声之后,扭脸对着我说道:“都晚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谁再说外国人守时的,哥们儿我一口啐他脸上……”
“行了,少说几句吧。”看着罗四维越说越来劲,我主动岔开了话题。顿了一下之后,我低声对着罗老四说道:“你还是想想一会怎么办吧,韩瞎子的手艺靠不靠谱?别人三五年才能做出来的东西,他三五个月就弄出来了。别一会把东西倒腾出来,再被洋鬼子看穿了。”
“放心吧,韩瞎子的手艺那是祖传的,别说洋人了,就连古玩界浸淫多年的老行家都看不出来。”罗四维笑了一下之后,继续继续说道:“就说家家都是撒尿做旧,可韩瞎子还要往尿桶里面对药粉。还有人家的独门手艺,一点尿沁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前几天往墓里面倒腾东西的时候,哥们儿我看见了这些玩意儿,都看不出来破绽。这在我们行里叫做反沙,还是那句话,墓是真的,死人也是真的。就陪葬和棺材都是假的,加上韩瞎子的活,天底下没几个人能看出来毛病……”
这时候,下面的手电光亮越来越近,罗四维这才闭上了嘴巴。随后把头上的貂皮帽子摘了下来,反手带在了我的头上。
差不多五六分钟之后,就见几个中国人带着六个金发碧眼的白种男人走上了山。临近之后,我才看到这个带队的中国人竟然是那个叫做纳兰述的满人。陪着一起上来的还有赵连丙,已经当中中间人的几位奉天商行老板。
“好嘛,遛遛地爬了好几个钟头。介尼玛上山的时候天还没黑,介会天都尼玛快亮了。”纳兰述此时累的满头大汗,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他当作不认识我,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对着赵连丙继续说道:“哥哥,别尼玛杵着了。赶紧地干活吧,不是说盗洞都尼玛挖好了,别慎着了,一会天就亮了。别让我这些外国朋友等急了……”
“别急,这次我请来淘沙的也是位大人物,我来介绍一下。”赵连丙装模作样的叫过来罗四维,随后继续说道:“这位就是当世最后一代罗海山,本来这样的墓入不了他的法眼,这都是看他老人家的面子。这次的买卖要是成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多了……”
我在一边听着,知道老赵是在埋扣子,这是留着以后再干这样的买卖。果然,纳兰述听到之后,有些夸张的对着身后的洋人说了一堆夹着天津口音的英文。意思这个男人就是东方传奇的盗墓之王什么的,罗海山的名字,这些老外也听过,当下纷纷过来和罗海山握手,其中还有带着相机的,要和罗老四拍照。
“行了行了,再折腾就天亮了……”罗老四一把推开了一个搂着他肩膀要合影的外国人,随后对着赵连丙继续说道:“哥们儿我不是耍猴的,不知道我们淘沙客不能摸肩膀吗?拍灭了肩头的三味真火,我死在下面你们替我养家里的老婆孩子?老赵,和洋人说,盗洞已经打好了。我们这就下去……”
纳兰述用他的天津味英语对着几个外国人说了一通,当中有个年轻的洋人跟着说了几句。其他的外国人也表示附和,最后纳兰述对着罗四维说道:“介有点岔头,我介个外国朋友要跟着一起下去瞅瞅。他是位考古学家,介次一定要亲眼看看坟头里面的布局。我说罗海山,你看介事成吗?”
罗四维皱了皱眉头之后,说道:“怎么这么烦人?这就是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二十两金条一个人,你和洋鬼子说,我罗海山的手艺不能白露。”
纳兰述和外国人商量了几句之后,这个外国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答应。随后在罗海山的带领之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后面五十米外的一个洞口处。
第二章 把握时机
罗四维指着洞口说道:“盗洞是两个半小时之前打开的,按着我们行里的规矩,已经有麻雀试过了。可以下洞……”说着,罗老四将准备好的软梯固定好。这时,那个要跟着一起下墓的外国人走了过来,蹲在地上查看了盗洞。确定了这是新挖出来的洞口之后,这才回头用英文对着他们自己人说了几句。我听的明白,说的是洞口是新打出来的,罗海山很诚实……
洞口的确是新打的,只不过他不知道的事,在二百米外还有一个洞口。三天前罗四维便将这些东西都送了下去,按着之前照片上的布局,将这些赝品一件一件摆放在相应的位置上。
稍作调整之后,罗四维带着沈中平还有几个伙计,护送着外国人顺着软梯爬了下去。我是张作霖亲自指派压场子的警察厅长,用不着跟着下去,只在上面等着就好。